第二十九章 云路
汐玉王府,夕扬一回到王府,就看到了条案上的药包。“是月先生送过来的,她还说,今天殿下您还没有用药,所以,让我们先烧水,将药熬成浴汤。”
春恭敬地说道,只见夕扬拆开药包看了看,然后从药包中抽出了药方,招呼道:“冬儿,去照着药方多抓几剂。”
“是,殿下,要抓多少?”冬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夕扬回头想了想,回答道,“那就抓个五天的用药量吧。”
“殿下,这可都是拔毒的药啊,难道……”冬又问道,但是却没有说完,春就打断了她的话,“让你去就快去吧,不要走漏风声了。”
冬快步离开了,春、夏、秋三人站在夕扬的旁边,看着夕扬的表情,不由得都捏了把汗。“怎么会中毒?”
“是刺客的箭,”夕扬苦笑,然后转身向里屋走了去,“防不胜防啊,我以为,刺杀父王的那些人只是误伤了九弟罢了,想不到,现在我依然是他们的目标。”
屋内热气腾腾,煮了药的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夕扬脱下衣服,泡进浴汤中,她肩头上的伤依然还在,浸泡在水中的时候依然会感觉到痛。
春招呼了夏和秋拿了换下的衣服去洗,自己留下来帮夕扬沐浴,小心地用布擦过伤口的周围,夕扬的肩头不禁微微颤抖,“殿下,还会痛吗?”
“一定是毒还在,所以,这伤迟迟不能恢复。”夕扬泼了些水在自己脸上,然后深深呼吸着这带着药味的水汽,“月先生在我身边都会被他们搞的手忙脚乱,现在月先生回秋国府了,我身边虽然有你们,但是,你们不可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要不,殿下给王说说,把月先生要过来?”
夕扬笑了,这正是她的想法。“我是亲王,我的汐玉王府,总该有我自己的家将吧。”
当昭王听到女儿的这个要求时,顿时笑了,看看身旁的王后,王后似乎也有些不理解,只追问着昭王,为什么不让朔月呆在汐玉王府中。
“我不是不让月先生去,而是……”昭王笑着招呼着门口的侍卫,“父王已经有考虑好的人选,所以,月先生就留在秋国府吧。去,请新晋的武科头名过来!”
“原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父王新选了武将么?”夕扬笑了,回头望着门口,“我倒想看看,父王新选出来的武将第一名,是什么样子的。”
昭王笑而不答,只示意让女儿看那走进门的人。夕扬第一眼看去便傻了眼,此人虽然高挑,但是干干瘦瘦的像猴子似的,一阵风就要吹到了,尽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但是走进门那一笑,就让人感觉有些傻,夕扬心里不由得念叨了一句,父王说的该不会是这个白痴小子吧?
“云将军,来见过玉亲王吧!”昭王招呼着这位少年将军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汐玉王府的家臣、侍卫队长了。”
“是,末将遵旨!”
云路的声音很洪亮,向昭王一鞠躬后,转身来到了夕扬的面前,又是一鞠躬:“末将云路,见过亲王殿下!”
夕扬很想苦笑,无奈却笑不出来,值得点点头。
“云路你先下去吧,一会儿玉亲王回府,你就跟着去吧!”昭王挥挥手说道,这云路倒也干脆,第三鞠躬回答一声“是”,随即转身离开了,不过,看看跑路的样子,可真没有半点“将军”风范。“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心理落差很大,夕扬。”昭王笑了,站了起来,向女儿走去,“月先生在来到绿陵之前,她一定是一位大将军,因此,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将风范。你看习惯了月先生再来看他,自然会感觉不习惯,不过,作为夕扬,你必须得习惯。”
为什么作为夕扬就必须得习惯?夕扬自然明白,弟弟对于父王的话是绝对服从的,他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
要说熟悉夕扬的性格,做姐姐的旭阳自然比他们的父母更清楚,因此他也必定不会去介意父王指派给他的家将是否是个傻小子。当春诧异地望着来者时,她只得摆摆手,然后让夏去给他安排住处。
“按照王的脾气,殿下您提出的要求,他一般都会答应的,怎么这次……”秋有些不解,只得等夏引着云路离开之后,开口问道。
“现在殿下是王亲封的九王爷,可不再是当年的三公主了。”
春的话音刚落,夕扬便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其实,你们一直都在九弟的身边,你们应该比父王母后更了解他才对。或许,指派云路到汐玉王府来,就是为了考验我吧。”
“请放心,殿下。“春笑着微微一鞠躬,“相信王一定也站在殿下这边,王指派的人,定然也会对殿下忠心耿耿的。”
傍晚,收拾完毕的云路被引到了王府的花园中,凉亭里摆着简单的果品,以及常见的绿陵果茶。春夏秋冬四个侍女站在凉亭的四周,只是没见着九王爷的身影罢了。
“这是……”云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只见春回头对他微笑着说道,“将军,殿下是为了欢迎您的到来,想请您喝杯茶聊聊天罢了。殿下一会儿就到,请将军先入座稍微休息吧!”
云路显然很不习惯,尤其是脑子里反复出现着昭王说过的那些话,就越发感觉浑身不自在了。所以,当夕扬走进凉亭时,他便赶紧站起来后退一步然后一鞠躬,大声说道:
“殿下,王委以重任,末将定当万死不辞,为亲王殿下效力!”
若是依了旭阳本身的性子,定会大笑不止,然后招呼这个打了鸡血的傻小子去绕花园狂奔三十圈。只不过,现在她并没有,而是淡定地在石凳上坐下,才开口问道:
“父王委以了将军怎样的重任啊?”
面对这个问题,云路压根没想好答案,愣在了原地,也忘记了坐下。夕扬端起茶壶,斟上一杯茶,轻轻弹去了水面上漂浮的茶叶。“云将军,我这里是王府,说得好听些,你是我汐玉王府的家将;若我这儿不是王府,只是寻常人家,只怕,只能算是个家丁了。将军好歹是武科的头名,就不怕埋没在我这儿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云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夕扬重新站起来,将刚才那杯茶举到他的面前。
“殿下,王说了,您所处的位置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末将来了。”
他没敢去接夕扬手中的那杯茶。
“来了,然后呢?”
夕扬拉起他的一只手,将茶杯放在他的手中,再拉起另一只手,让他用双手捧好那茶杯,然后淡淡一笑,“父王是怎么形容‘与众不同’的?”
“王……王说……”
“但说无妨。”
夕扬重新坐下了,示意请云路也坐下。云路双手捧着茶杯,缓缓坐下,左右看看春夏秋冬,靠近了夕扬许多,同时压低了声音。“王说,他把最心爱的公主交给我了,所以,殿下,您要是少了根头发,或许,末将的脑袋,就该不保了。”
云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几近耳语,也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而听完之后的夕扬却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云将军,茶凉了。”
说着,她拿去了云路手中的茶杯,交给了身旁的春,“去,将这凉了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一壶来吧。”
春夏秋冬四人显然是明白了,纷纷散了去。云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夕扬身上,想问什么,可又全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不用紧张,云将军,春夏秋冬她们本来是我九弟的部下,现在,她们的身份,和你一样。”
云路的表情有些吃惊,夕扬微笑着继续说道,“但是,她们在名义上是这汐玉王府的侍女,一般情况是不会跟着我出远门的。你应该清楚现在边境的问题,我随时都可能行走在战场上,所以,我需要战将……”
“殿下,”云路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夕扬的话,“可是王告诉我,您是文官啊!”
“应该说,名义上的玉亲王是文官,那是因为,我九弟本身是文官。”夕扬笑着解释道,“只不过,父王的儿子们,文和武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界限。九弟是文官,但他同样能独挑追杀父王的杀手;大哥是文官,却也一样接过了兵权,征战沙场。云将军,也许你不知道,正因为有父王的宠爱,所以,我才能像大哥一样,驰骋疆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否有计划过自己的未来,是否心比天高,我只能告诉你,呆在我这汐玉王府中,时刻得如履薄冰,明白吗?一旦有闪失,你们,都将和我一起,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末将明白!”
正说着,春夏秋冬端着新备的茶与点心走了过来,“殿下,云将军,看来,咱们汐玉王府这条绳儿,是拧紧了?”春为二人奉上茶,笑着说道。夕扬端起茶杯,对她微微点点头。而云路却没弄明白,抬起头来茫然地问道:
“拧啥绳儿啊?我劲儿大,需要帮忙吗?”
话音未落,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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