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灯光下,锋仔细擦拭着酒杯,然后缓缓斟上两杯酒,时钟当当敲过六下,他皱了皱眉头,这种老式钟表或许只有他家在使用了,他环视着餐厅的种种,所谓古典式装修,彰显了主人当初在选择时的考虑,因为只考虑价格,所以难免看起来处处廉价。他皱着眉头,心里越发沉了下去,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换了大酒杯。
客厅传来开门声,简回来了。
锋迎了出来,接过简的包,“回来了”。
简微微一愣,并没有说话。
“洗手,吃饭吧!”锋的声音有一点黯哑,简却并没有听出来。
餐厅里,二人对面而坐,锋把一大杯酒放在简的面前,
“喝点酒吧!你晚上总是睡不好,喝点酒有助睡眠”。
简愣了一会儿,“我不会喝酒啊!”
锋微微笑了一下,“不会喝,才学着喝呢!”,他又把酒杯往简的面前推了推,“你,”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情绪不好已经很久了,我想,换换方式,是不是可以改善你的情况。”
简并不说话。
锋的食指轻轻搭在简的手上,“你放心,我和陈静的事已经过去了,都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锋撤回自己的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我知道这抑郁症不是容易治愈,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
锋仰起头缓缓饮尽杯中酒,抬头间,墙角的蛛网即使在暗淡的灯光中也能看见灰黑的一团,这一切有多久了?三年?五年?
橱柜里满满都是空药瓶,这都是简这些年吃的,他闭了眼,心里恨恨的,空瓶子都留着,是让我自责吗?
他睁开眼,旋即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今天还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呢!这个日子你也该喝一杯,庆贺一下。”
简冷笑了一下,“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锋有些尴尬,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恢复了平静,“简,别这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些药你吃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明天咱换个大夫,吃点新药,也许效果就会好点。”
简的眼里有点感动,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锋的心里有一丝颤动,然后又给简斟上一大杯,“今儿难得高兴,多喝点。”
简此时被呛的咳嗽不停,锋走过来,给简轻捶着,“习惯了就好了”。
简抬起眼望着锋,目光有一丝久违的深意,然后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锋转过眼不去看简,借故给简斟酒,走回自己的位置。
第三杯,二人都喝光了。
第四杯,二人又都喝光了。
……
清晨,锋突然惊醒,他稳了稳心神,起身走向简的卧室,二人早已分居多年,这十几步的路程,锋简直就像走了一生,每一抬脚都是回忆,每一落脚都是过去,恩爱、争吵、出轨、争吵、分居、抑郁、冷战,好像他这一生都在这十几步里走完了。
推开简的卧室,简的头搭在床边,头发糊了一脸,锋轻轻呼唤两声:“简、简”,床上的人没有动静,锋的心咚咚跳到就像战鼓再擂,他把手放在简的鼻孔,良久,他就像突然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散落在地板上。
简的葬礼很风光,朋友、亲人都来安慰他。
锋哭的两眼红肿,目光呆滞,傻了一般,“昨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简高兴,坚持要喝酒,我们就喝了两杯,谁知道……”
众人都安慰他,“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药和酒在一起会怎样?”
锋捶打自己的胸,“都怨我,都怨我……”
众人自然把这话当做活着的人的自责,并没有去理会。
简的墓碑做的很精致,刻着“生死相依”四个字。
众人都很感慨锋的深情。
深夜,一阵微风穿堂而过,掀起桌上的书页,一行被标注的字格外注目:“巴比妥酸盐和苯并二氮会降低血压、呼吸频率和心跳频率。过量使用会造成极大的危险,甚至是致命的。服用这些物质(尤其是苯并二氮)的同时饮酒,则更容易服用过量。”
附:苯并二氮用来治疗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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