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能好好地和你告别
文:薄海岚
总以为岁月漫漫,有的是时间挥霍等待。总以为明天很多,很多事不必急于一时,很多人无需立刻相见。但其实,人生来来往往,真的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题记
(一)
佛祖说,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自己有时间。
对于你,我想我是犯了人生中最大的错误,此生里再也无法弥补和挽救。
痛悔终生。
五年前的那个端午前夕,携儿带女回娘家。我们的娘家。虽然那时我们的娘家由于搬新村已经不再住的很近,但总是能听到与自己有关人的消息。
那一天,我看到母亲眼神游离,欲言又止。
终是忍不住:“你知道梅……?”
“怎么了?她也回来了吗?”
“她……你不知道吗?”
“怎么了嘛!”
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母亲的话:“她,已经……”
晴天霹雳!
那一刻的惊雷轰然炸响,狠狠砸在了我无助的头顶!片刻的震惊之后,是天翻地覆的茫然无措与绝望之余的不断怀疑:“真的吗?是真的吗?难道真的,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吗?”
可是,我一直在想着见你啊!
我已经不顾身边小小的孩子会不会受惊吓,歇斯底里放声痛哭。
梅,我一直都在想着你啊!
我听到母亲对着崩溃的我连连懊悔:“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我忘了不告诉你!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啊!……”
就是那一天,哥哥非要拉着我兜风,要我体验他新买的奥迪轿车。很幸福的时刻,应该与家人一起分享快乐。可是那个时候,我拼命地想你,梅,你知道吗?坐在车上,无心感受一切,眼泪哗哗地涌出,怎么都止不住,如同那压也压不下的不尽悲伤与刻骨的思念。
人间有那么多的幸福,却再也不能和你一同分享了。
这一生里,我与你同行了那么久,我总是以为一生很长很长,似乎是无边的永远,可是,一转身,却永远都不能再看到你!
梅,我用三年的时间来习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你。那三年里,我常常茫然的回顾,无论是骑着电动车在茫茫人海里独自而行,还是在与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刻,总是会转念之间想到了你,总是会滚滚泪下,总是会拼命想念,总是会悔恨不已。
(二)
记得那时,已满八龄的我,初进校园。长我两岁的你,因为要照看弟弟妹妹,和我一起上了小学。虽然不在一个班,可是邻居的我们总是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能够同行。
两个很安静的孩子,都没多少话,可是见面的莞尔一笑、肩并肩的默默行走之中,应该都是不用诉说的默契。
其间有几次分班机会,我们都没能在一个班。
然后到了初中,住宿在离家三里路的厉家寨乡中心初中。仍然不是同班。
其时,全年级的女同学都挤在一个宿舍。最初是地铺。麦秸上铺着草席与从家里带去的被褥,席地而卧。我俩常常在寒冷的冬天里相拥而眠。
简简单单的豆蔻年华,非常艰苦的岁月里,用当时没有感觉到的自自然然的友情,温暖着彼此,想起来哪里会有半点苦涩的感觉?
后来,宿舍里有了床。我住上铺,你住下铺。吃饭的时候,我在你的下铺床上与你同吃。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带着一包煎饼(或是地瓜面或是全麦面的),菜是一个玻璃罐头瓶子装着的腌制的辣菜疙瘩切成的细丝。所不同的是,你的常常是用辣椒油凉拌,我带的是妈妈用肉丝炒制。我们的干粮都是放在一起,彼此分享,不分你我。我常常觉得你带的咸菜丝更脆爽味美,你却喜欢吃我的。和饭而下的是一暖水瓶的热水,而提着热水瓶去排队打水的,常常是你。吃饭前,我的脸盆里常常是你洗手时顺便给我倒上的水。大我两岁的你,老成持重、沉稳细心,一直就像是我的姐姐。
虽不同班,下课后也总是会走在一起,也许是从小学时就习惯了的默契。记得下课后无论是你等着我,还是我等着你,无约之中却总是会一起上厕所,如厕后,还是会自然地彼此等着那个行动慢的一个。
学生时代,常常觉得检验两个女生感情是否好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会不会一起出入厕所。如果你看到那个不雅的地方总是会有一个等着另一个。没错,那就是老铁!
(三)
上初二的那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心似乎一直在跳着,异常的不安。下课了,看到你我就说,我想去看看姥爷。你不假思索陪着我走出校园,那是我们第一次逃课了。
姥爷家就在学校的陡坡下面——张家寨村。其时,他虽然已经病入膏骨,可是我并没有想到他会离开这个世界。那天,我看到了已经命若游丝的姥爷。那是我和那个慈祥善良的老人的最后告别。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面对生死离别的残酷。你看着我哭,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默默陪着我走回家。
回到家里,只有小脚的奶奶一个人坐在我家的炕头上。我不由趴在她的腿上哭泣。她叫着我的小名抚摸着我的后背:“爱玲,不要哭,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死了,你不要哭哈!”
数年后,奶奶病了,还是在我家的那个炕头上。姑姑她们都来了,家里住不开,我就到梅的家里和她一起睡。
已近二十岁的我依然非常愚钝,不知道那时大家都围在奶奶身边意味着什么。可是,那个早上,我从梅的家里睡醒回家,却看到炕上和家里都是空空荡荡。奶奶,她已经于那个夜里被抬到她自己住的屋子的地板上了。根据风俗,我知道那意味着她已经是踏入了那道鬼门关的门口。
整整一天,我不顾大人的忌讳与阻拦,执拗地坐在奶奶的身边,感受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弱。我就是要她在我的目光里离去,因为那时的我就知道,好好告别才能无憾。
那个漆黑的夜里,送“汤”的队伍里,我哭到窒息,耳边传来大人一个劲的祷告声:“你最疼孩子,好好地走吧,不要吓孩子啊?”
从前我看到家乡为死者送别的风俗中,送“汤”是一个难堪的场面,觉得一个人在人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嚎哭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是,后来,我理解了那个场景的意义。除了那样的场合,你又能用什么样的仪式来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呢?你又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宣泄你无法诉说的痛呢?
后来,我又在那样的仪式里,告别了我的父亲和大伯父,在如同天崩地裂的绝望之中,哭到心碎肠断。在无尽泪水的抛洒和震天的恸哭之中,和最亲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我知道,人生总是无奈,我已经对终将要离去的亲人做了力所能及的尽力的陪伴与好好的告别。如此,经年之后,我已经能够放下,让时间慢慢抚平我的伤痛。
可是,梅,五六年了,我都一直没有放下你。我知道人有命定,可是,同行了半生,在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我竟然没能好好地和你告别?
(四)
从小,在大人眼里,我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可是,在你面前,我常常是妙言连珠,话如涌泉不止。
相邻而居,一直形影不离,上学放学都会一起。在你家里,我和你的姐姐芳和妹妹艳都很相熟,在你家里,我学会了快速地包饺子,把饺子捏得像鸟,也喜欢在你家的炕头上和她们一起玩扑克……最多的时候,是我俩在你的房间里喁喁私语。说些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一次你的父亲偶然间听到我俩交谈,非常惊奇地说,一直以为我是个不说话的孩子,谁知道说起话来,快手也不能记录。
是的,在能够打开我的人面前,我也是一个话匣子。那个时候,最能够彼此打开心扉的便是我俩了,不记得我们之间会有相互隐瞒的感觉与秘密。有你相伴,我多愁善感的青春岁月里没有孤独。
在我们共同的青春里,我们一同憧憬未来,做着不凡的梦。记得你的理想是能够考上小中专,跳出农门,我却狂妄地认为自己是要成为大作家的。
记得在一个焰火漫天的元宵节的晚上,我俩一同仿照《中学生报》上的说明制做了一个孔明灯,可是,也许是因为制作材料的不完美,它并没能在料想中飞上天空。
如同我们的理想,败于现实。
那个夏日,又是一个夜晚,你母亲慌慌张张跑来找我。我看到了你屋子里的满地狼藉,那摔了一地的书本和撕碎的纸张,应该是你初中的全部课本。你狂暴的激烈发作吓坏了家人,没人能够把近于疯狂的你劝说得平静下来,所以才会想到我。
那是大家见到一向温文的你的唯一一次发作,只有我知道你隐忍的外表下性格的刚烈。
见到我,你便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我俩走了出去,我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记得那个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黑的天幕下,我们沉默着,站了好久。
复读了一年的你仍然在小中专的预选中落第。你觉得自己本来就上学晚,年龄大一些,再复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是,那么多的努力终究是付诸于东流,理想化作了一个泡影。你的发泄,我懂得。
那时我已经在村小学做了代课老师,而你不久就去远方打工了。
从此便是离多聚少,可是,那一封封洋洋洒洒写着细细密密小心事的书信仍然在漫长的岁月里把彼此的心拉的很近很近。
(五)
那一年,我选择了离开教学岗位去日照求学,后来在日照工艺刺绣厂再次就业,你招工进了县城的路克士鞋厂。
理想太丰满,现实残酷骨感。由于工作的不如意,心情的抑郁,导致我的身体状况极差。在县人民医院住院的日子里,寂寞哀愁袭来,心情低落悲观。那时没有手机,通讯不便,不记得你是怎么知道的,竟然神奇地出现在我的病房里。鞋厂的工作时间非常紧张,可是工余你总会匆匆忙忙来到我身边,用絮絮叨叨的温情,给我阴暗的心里带来了明媚的阳光。
一个傍晚,在厂子里又收到你的来信,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总是会使我眼前一亮。在门卫上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展开信封,可是读着读着我的心怦怦直跳,直奔火车站坐上了上县城的火车。你只想在离开人世前能见我一面,你哀哀地说,怕是我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路上我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是一个劲地祷告:“千万要等着我!”
那个夜里,在你宿舍小小的床上,你不顾一切地抱着我痛哭,那个时候我没有经历过爱情,不懂得它是如何会让人盲目痴狂,也不懂得失恋是一种怎样的痛。只是在那个深深的夜里,紧紧抱住了你哭得发抖的身体,一个劲埋怨你的傻。
你说,在我面前哭一场就好了,你说要不是为了等着见我,差点要与他同归于尽。
也不知为什么,在你情绪崩溃的时候,见到说不出一句安慰话的我,你总是就能够平静下来。
梅,你知道吗?得知你噩耗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午夜梦回,总是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好,常常失眠,抱着先生流泪,说心里难受。就像那个夜里,你抱着我痛哭,一样的凄楚无助。
我多想像从前的那个夜晚,让你寒凉的生命里,还能够感受到我的体温。他也只是紧紧抱住我,像当年我对你一样骂着傻瓜。
(六)
关于婚姻中的你,一些不堪的经历都是在日照时回家偶尔听外人说起,我不敢问及,把心悬在嗓子眼等你的信。终于收到来信,你说“已经走出了最黑暗的那一段路。”既然已经云开雾散,我也就没有追问你所经历的一切。我不知道性格刚烈的你是怎样接受那些伤害的。也许对于一个珍惜婚姻的人来说,选择的只能是隐忍与宽恕。
结婚后的我,一直住在先生单位宿舍,没有自己的房子。上县城,羡慕你的新家。你自己建了几间房,小小的院子,买砖购料,都是你一手操办,花了不少的心血。闺女渐长,也至学龄,我们也想让她来县城上学。
你便操起心来,留意要帮我在你家附近购置宅基地,你说建房子你已是轻车熟路,一切你可以帮我们操持。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幼稚的孩子般,不会操心。
我们陶醉在可以在一起的未来。可以一起看着彼此的孩子长大,等老了可以一起买菜、散步……
终是没有买成。我们在县城的最北边买了楼,而你家住县城的最南头。
那时刚刚来县城,很有生疏感,我又不是一个能够和周围的人很快就能打成一片的人,又失去了工作,常常抑郁,好在可以经常见到你。那时没有方便的交通工具,出则一辆自行车。县城南北,通往你家的路有些远却很亲切。
逛街路远,不觉已晚,总是要到你家蹭饭,比到亲姐妹家还要实落自然。和芳住的近,蹭饭也是经常的事。
青春很短暂,在围城里一转,我们就到了中年。
然后,我就有了二宝。
那个时候,先生很忙,我一个人带孩子累得昏天暗地,孩子的屎屁尿、哭哭笑笑成了生活的全部,浑然不问世事,而这个世界好像也已经忘记了我,所有人都忙着生活。只有你,常常在忙碌的做工和繁琐的家事之余,匆匆来去,或者是不时的电话嘱托,还是那样不尽的唠唠叨叨。虽然我常常窃笑你像个老太太,但是,我总是那样的享受着你无微不至的关怀。
中年的我们,没有了幻想与狂妄,相夫教子,孝敬老人,安然平和、淡然处事。有一点点自己的愿望也是很卑微的,不再像从前不知天高地厚地奢望更多。一直打工的我们都觉得如果能够守着一个小小的店,不求发多大的财,只是能够主宰自己,不再仰人鼻息。常常也只是在一起说说,没有行动。
那个秋天,你来,说想开一个水饺店,问我可行?我说我有空可以去帮你包水饺,建议你试试。
你说过,做老师的他不安分,做生意折了一笔不少的钱。家里欠了亲友债。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听到你说一句抱怨的话。你总是说怪自己性子不好,会常常惹他,怪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帮得更多。可是,你,我是知道的,知道一个克己待人的女人,总是会拼尽全力的对身边的人好。
婚后的你太瘦。而那次,我很欣慰地看着你,觉得你丰满好看了些。你说最近就是觉得胃不好受。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十人九胃,很正常,胃靠养。
然后,天气渐渐转冷,就再也没有见到你。
那个时候,儿子体质很差,出门就发烧。上医院打点滴是很经常的事,异常的焦虑。心里顾不得多想什么。好几个月没有梅的消息,都不曾想起打个电话。
直到冬天,夜里抱儿子把尿,抻伤了腰,已不能起床。躺着养伤,忽然想起了梅,好久没来了。电话问她可忙吗?仍然是那个絮絮叨叨的她,问我小区里可有一起看孩子的妈妈?要我多出去和她们交流,不要一味闷在家里。
“好的,等天气暖了,我带孩子去你家玩。”
一直盼着天气转暖,可以带孩子去想去的地方,见想见的人。
一直想着她,只道是她太忙,没能再来。
一直想见她,却总是说等以后……
她经常说:“他总是取笑我没有朋友,我常常反驳,怎么没有?还有琴呢,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一直把我当成唯一的朋友。因为唯一,所以倾情以待。
而我,一直地享受着你的关心,却一直地忽视着你。
(七)
见到艳时,你离世已近百日。
“去年秋,二姐查出胃癌,医生说只能再活八个月。真的,整整八个月!”
想想正是那次来我家说胃不好的那个期间。
而我,却淡淡地对她说着十人九胃!竟然没有一次的哪怕是打个电话的问候!
八个月的分别,我就永远地失去了你!
“每次化疗回来,她都是异常的痛苦……”
“吐,不吃东西也是吐,好像五脏六腑都要吐尽。瘦,瘦得脱了形,骷髅一般……要镜子,我们都不敢给她,瘦的没有人的样子,只剩了一口牙……最后的日子,她一直朝墙,不说话,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她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们反复地想过给你打电话,可是,你孩子太小,不敢惊扰……”
梅,你该是经历了如何的绝望与痛苦啊?
我再也听不下去,哭着跑了出去。
从此,我不敢见你家里的人,甚至离得很近的经常去蹭饭的芳的家,我再也没敢去。
如果我,在你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去看你,就像从前,你见到我总是就会从阴霾中走出来。哪怕是我多打一次电话,也不枉为你心里的“唯一的朋友”。
想起给你打的最后一次电话,病痛中挣扎着的你再三说着的,竟然是要我多出去和看孩子的妈妈们交往。你了解不善与人群相融的我,你怕我寂寞,你时时刻刻牵挂的是我。可是,你最后的日子里,为什么我竟然忽视了你?
梅,想起你的一生,何其短暂,命运多舛。自古有红颜薄命一说。可是,上天并没有给你多少的美貌啊!
“为什么你的小名叫‘俊’呢?怎么没看出你哪里俊啊?是牙吗?”少时我常常调皮地取笑她暴出的牙。
“俺换牙之前长得也挺俊啊!”
“看照片,好像你也不是最丑啊!”你端详着我和同学的合影调侃着我。
是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在平凡的人生里尽力地去爱、去生活,孝敬父母,精心伺候瘫痪的婆婆,送她善终。她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心怀卑微,无所贪求,只是希望现世安稳,陪着所爱的人走到白头。
人生实苦,她短短的生命中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应该是苦尽甘来的啊?
苍天,你可有眼吗?
(八)
儿子终于进幼儿园了,不再一天24小时围着他转了,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空间。转眼不惑已过,想起已去的梅,总是觉得生命苦短,不知岁月几何?
她说,她最想的是开一个自己的店,守着自己的生活。她说,她想开一个水饺店……
可是,命运再也不给她机会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不顾家人的阻拦,终于租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卖我喜欢做的面食。我对自己说,活着就要吃点累,想做什么就赶紧做,不要等不确定的生命里会有什么来不及。
开业那一天,一个人忙忙乱乱,梅的话却仍似在耳边,她说,想开一个自己的店……
如果你能看到……
梅,你没来的及做的,我做了!
我忽然地觉得我实现的是两个人的愿望。尽管身边的人都不看好,阻拦我说,你要做就做适合自己的事情。然而,想起那段时光,我有着自己都不理解的极大的热情和惊人的毅力。家里店里,起早贪黑,在没有人支持的情形之下,一个人连轴转的操持着,我不问收获,累并快乐!
体味活着的感觉真好!
梅,如果你还在……
那个店只是开了几个月终于还是转让了。
在做自己的事和好好照顾孩子与家人不能好好兼顾的情况下,我还是选择了后者,选择了全心全意照顾尚在依赖期的孩子。我懂得了,生活中重要的是珍惜,珍惜身边的人,也珍惜自己。
而你,那么不甘地撒手人间的时候,孩子正上初中。
在这个人间,你陪我走了一程,让我懂得珍惜生命,让我怀念你一生。
梅,如果时光能返,在既定的命运面前,能不能让我好好地和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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