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厂房的后面有一道门,出门连着一条偏僻的山路,从山谷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公路,除了附近的村民,那条路上平时鲜有人行走。在公司红火的那几年,后门房曾经有几任门房,来来去去。终于有一天,领导认为后门房已经丧失了存在的价值,于是这儿便不再有人看管。
公司开始在后门房安装了摄像头,尽管这样,公司园区还是发生了几起偷盗事件,摄像头完全成了摆设,偷盗者到底为何许人也,派出所派人来公司查勘了几次,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事儿便不了了之。有人分析,偷盗者打开了后面的大门,趁着晚上没人的当儿,开着三轮车进来,直接将一些设备偷走卖废铁了。有关领导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应该在这儿增加一个门房。
老黄就这样被保卫科长找来了,老黄是本地人,原本在附近的一家小厂子里有份工作,可是他嫌工资太低,保卫科长一找到他,让他来公司干门房,他便答应了。保卫科长也是本地人,兼职招工,他让老黄每天晚上过来,在后门房里睡觉守夜,只上夜班不上白班,月薪2000元。老黄一想,公司离家并不算太远,骑电瓶车十多分钟便到了,睡个觉还能挣一份工资,何乐而不为?
老黄50多岁的年纪,形容消瘦,面色黝黑,颧骨高高地突出,浅灰色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他的烟瘾很大,嘴里衔着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抽到最后,烟屁股他也舍不得扔,一头浅浅地啣在嘴里,嘴唇蠕动的时候似乎马上要掉落下来。那香烟是很低档的那种,但老黄依然吸得津津有味,吸烟于他未尝不是一种宣泄的方式。
老黄每天很忙碌的样子,有些神出鬼没,有时来得早一点,有时来得晚一点。在这方面,似乎没有人严格限制他上班的时间。他茕茕地来,又早早地离去。他不喜欢串门,不喜欢与人交流,来公司都快两个月了,没有几位工友认识他。他似乎刻意保持着与别人的距离,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方式,他不去惊扰别人,别人也不用去干涉他的生活。
门房里的陈设很简陋,一张双层的铁架子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房间的面积不足10平米,这儿俨然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白天根本就没有人到这儿来,房间如此简陋,以至大门似乎都不用上锁;夜里这儿就更加安静了,只有门口的一盏路灯发出眩白的光,老黄百无聊赖地守在屋子里……
春节值班的那几天,值班人员在公司里开小灶,老黄从来不留下来吃饭。别人有些奇怪,就问了解情况的保卫科长具体原因。科长说,老黄其实挺可怜的,家里的老婆患有严重的风湿病,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老黄整天忙里忙外,每天还要回家给老婆做饭吃。他如果留在公司吃,家里的女人就该饿肚子了。老黄有个儿子,30多岁了还没成家,而且染上了一种怪病,成天靠吃药维持健康,是个药罐子。老黄心里苦,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常常让他焦头烂额。
老黄看上去虽然有些放浪不羁,作风自由散漫,可不管怎么说,自从他来了以后,厂区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蟊贼更不敢明目张胆地大肆偷盗了。保卫科长说,这也算是老黄的一份功劳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