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鱼扭过身来,看到小柯扶着餐馆的门框,那一刻像极了李希希,只是她吃了酒,简直不能站成一条直线。
他迟疑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回去。这是原则,他深爱着阿美,绝不可以背着她乱来。他的阿美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很快就要在一起,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了。小柯是很漂亮,甚至性格也比阿美好,热情,奔放,性感,想必放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都会有诱惑力。不是我不想爱你,而是我的心早已经交给了阿美,这颗心里已经放不下多余的人。
他需要时刻警醒着自己,这个女人坚决不可以碰。他只是回头看了下,甚至连手也没有摆一摆。像对李希希那样,带着离开的决绝。他还是一个人回去了。小白在后面跟骂孙子似的叫喊着,“陈小鱼,我瞧不起你。”
没关系,瞧不起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说过来这里,不是为了任何别的女人,我有阿美就够了。
如果没办法对另一个人负责,干脆别爱。贪图别人的爱,却给不了天长日久的情义,更残忍。
空气里揉满小柯的哭声,太过伤心,有些悲。陈小鱼一直没有再转身,他突然觉得前方的路太长,感觉走了很长的时间却还没消失在路的尽头。他知道他们都在后面瞧着自己,甚至连踏出的每一步都被咒骂着。骂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像现在这样,这是一条孤单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陈小鱼回到了出租屋,拨了阿美的电话,想着能跟她多说说话,可惜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通,只有这满屋子的安静陪着自己。
一座城,一个人,太清净。怪不得像他这样来这里奋斗的人,走着走着就越轨了。太寂寞了,满屋子的墙怎比得上一个人女人的拥抱。他安静地盯着天花板,甚至连思想都禁锢在这房间里,不过他可以受得了这一房间的孤独。他没有再打电话给阿美和其他的人,他知道大家都很忙,阿美也在忙着毕业的事情了,不过应该很快也会出来实习了。他要想着如何为她出谋划策,是的,想到这里,陈小鱼来了精神。看吧,空虚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安排点事做,这样才能把时间填的慢慢的。
他打开电脑,快速登录前程无忧页面,找了阿美合适的工作岗位,太难了,很少要实习生的,怎么办?他是搞计算机的,也不认识什么媒体的人,不过阿美的爸爸是做这一块,说不准能认识,只是四川离上海那样远,关系够得上吗?再说阿美一直不想拜托爸爸,她极度排斥所谓的关系。
想到这里,陈小鱼开始责备自己,怎么这么几年就不认识一个人呢,好歹走自己的关系也行啊,可惜他终是帮不到她,心里满是埋怨。
还是睡吧,陈小鱼关了电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柯,小白,橙子已经被他忘的一干二净,此刻他只惦记着阿美和她的前程,真是个讨厌的事情,一时得不到解决,一时不得心静。
还有,还有,阿美来了,住哪里?一个房间,一张床,她会不会介意啊,像她那样住惯大房子的人,是不是会嫌弃呢?一定会,也不一定吧,她那样爱我,一定会接受我的一切。她说过无论贫穷还是富足,她都会跟我一辈子,我信她,信她。陈小鱼你怎么开始不自信,是不是怕上班了别人抢走了她。不是说被抢走的,说明她本就不属于你吗?这那个孙子说的,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来抢她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又是新的一天,但愿是新的开始。陈小鱼昨晚睡得太晚,第二天竟然上班迟到了,一路小跑到公司,刚要刷指纹,被小柯拦了下来,“迟到了会扣工资的,你填个表,就说指纹刷不上,这样等于没迟到。”
快去啊,这样不是不用扣工资了,好歹可以省下一杯上好的奶茶钱,陈小鱼看了一眼小柯,不过他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迟到了就是迟到了,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责,扣一次工资,长一回记性,陈小鱼你是沙雕吗?竟然这么正派,难得有人愿意乐意帮你,赶紧接受啊,可是,可是什么啊,人不怕欠钱,却怕欠人情债。人情债,肉来偿啊,不行,坚决不行,我的仁义道德呢,简直是厚颜无耻,不行,不行,陈小鱼根本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他明白小柯的好意,不过还是执意去刷了指纹,上了楼,小柯在后面喊着,“陈小鱼,你是傻子吗?”
或许他就是傻子,有女人围着他,他不要。有机会投机取巧,他也不去做。他想坚守着自己的那份纯真,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傻,很傻。
他不想失去原本的自己,那个抱着一腔热血来这里奋斗的小伙子,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男孩,虽然他已经逐步长大,他依旧还是他。无论世界怎么变,他只想做他自己。而这个要求,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只跟自己有关。
陈小鱼上了楼,项目按着原有的模式运作着,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和他一样,熬上一天也没有太大变化。此刻他真的想到了离开,再继续下去,感觉真的有种废掉的感觉。是不是心里想到了什么,上帝便会安排什么事情到你身边呢?还是母亲在老家为自己祈祷呢?哈哈,想太多了。
因为昨晚上把简历刷新了一下,便被一些公司看到了呢,竟然是一家广告公司,问陈小鱼有没有兴趣去面试一下。
去,快去,这里一潭死水,早该离开了,陈小鱼一口答应了下来。
很快就要面试了,陈小鱼已经是主管了,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反正项目经验有,工作年限也不短,自己自然是要来做主管的,难不成还当小虾小蟹?才不会,除非他们真的眼瞎了。
果然都眼瞎了,面试的主管,并不是太满意陈小鱼呢,没有主管的位子给他做,不过对方有一句话提醒着他,“你可以考虑清楚,到底是小作坊好,还是大平台好一些。”
他暂时点头同意下来,其实做不做主管没那么重要,只是想看看工资有多高,后面是跟HR谈薪酬的事情,他其实张嘴要的有些高,一万,是的,他们如果能给我一万,我现在就不走了,今儿就上班。其实陈小鱼心里也没谱,不知道梦想能不能成真。
谁知道HR竟然一口同意,什么操作?难不成自己比这个价格还要高?已经很高啦,很高啦,哈哈,我竟然值一万块。陈小鱼心里乐开花,不过样子还要装一装。
一个月内报道,天呢,陈小鱼竟然一分钟也不能等。算了,算了,淡定些,不过是一万块就这样亢奋了。收着点情绪,陈小鱼感觉完全管控不住自己了。
他回到公司很快辞职,一个月也没有那般难熬,拿到离职证明就去广告公司报道了。
陈小鱼很快有了自己的位子,他刚坐下来,才发现小白就坐在他对面。他小声喊了小白一声,“小白,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白立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跑到陈小鱼位子旁边,拿把椅子坐了下来,“哥们,你牛逼啊,昨晚上还听主管说招过来一个大神,竟然是你啊,你也是啊,也不给我打给招呼。没人性啊,中午你请吃饭。”
哈哈,真的是太好,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朋友,这个人太熟了,好朋友能在一起忙工作,是心情愉悦的事情。
广告公司没有自己的食堂,平日里都是个人带饭到微波炉里转一下,或者去外边吃饭。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在家做饭了。小白如此,陈小鱼更是如此,一个人住,根本不值得动火呢。更何况陈小鱼住的的是阁楼,只能放得下他一个人,哪里能放得下锅碗瓢勺。
中午小白带着那个女生和陈小鱼到公司附近沙县小吃,小鱼诧异的看着这门店,“这店真是开的不错啊,张江镇也是有,生意真好。”
那女生盯着陈小鱼笑着说,“小白真抠门,每天都来吃这个,都不能换家别的。”
小白皱着眉头看着那女生,“茉莉,你又来了是吧,不要什么都要贵的,只要能好吃,哪怕它就值两块钱,那也是好的,你说是吧小鱼。”说着把目光朝向小鱼。
陈小鱼不想被卷入他们之间的矛盾中,只是苦笑一下,“反正我今天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我付账就好了。又不是天天要请你们呢。”
茉莉挽着小白,皱皱鼻子,“你看看人家,再瞧瞧你,简直不能比呢。”
小白拿手捏了捏茉莉的鼻子,“管好你的眼睛和嘴,等会让它们只看菜和吃菜。”
小鱼倒是没想那么多,很快他们找了一家东北菜进去了,广告公司的时间比较有弹性,只要能完成任务都行,中午吃饭的时间个人来控制。
吃饭的时候,小白小声问着陈小鱼,“你这次进来工资拿到多少?快说说刺激刺激我。”
陈小鱼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陈小鱼,心思谨慎了很多,他知道职场上是不能随便透漏自己的工资的,哪怕对方是自己朋友,这是隐私。不过直接拒绝好像有不太行,上次小白说到自己的工资多少来着,6000?好像是的,是吗?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一年下来,他也不是主管,最多涨1000块钱,也就是说7000左右,而现在自己是一万,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那到底讲多少呢,干脆说7000,不行,从人性的角度分析,哪怕是相同的工资,对方不一点能开心,那就说少一点吧,还是6000吧,这样肯定比他低。他应该会满意这个答案。
他夹了一口菜放在米饭里,争取不抬头看着小白的脸,“6000,跟上家工资一样多。”陈小鱼闷着头不敢抬起来,担心满眼的谎言蒙骗不过关。
谁知道小白大声的讲起来,“啊,跟我一样啊。”
天呢,差点就说漏嘴了,如果是7000,估计对方马上要跳起来。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骗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不想让他心理不平衡了。谁知道说那样少,还能跟他撞在了一起,看来小白真的是混了一年。
茉莉一直盯着陈小鱼,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引起了小白的不满,他拿筷子狠狠地敲了茉莉的盘子,“陈小鱼脸上有菜吗?还不赶紧吃饭,不然下午真的是不教给你新知识。”
“好的,好的。”茉莉慌忙夹菜,竟然能夹到辣椒放嘴里,总之,这顿饭,吃的她心里慌乱极了。小白看着眼里,心烦极了。
陈小鱼付过钱,跟他们一起回去,茉莉去了附近的小卖铺买了饮料给小白和陈小鱼,在递过去的时候,茉莉故意摸到了陈小鱼的手指。他赶紧缩了回来,他以为是小白在开玩笑,谁知道她还真的上了心,工作还没开展起来,这桃花运却急着赶了过来,看来长得帅一点好处都没有,净给自己添麻烦。
就这样陈小鱼在这里工作下去了,三个月试用期顺利通过,组长开始安排了重要的项目到他这里,组内分为两个小组,陈小鱼是A组小队长,小白是B组小队长,他们有各自需要负责的项目,如果A组临时负责不过来,可以向公司申请B组的支持。大家也算是相互扶持,努力把项目做好。
这三个月茉莉对陈小鱼格外用心,今天是请喝奶茶,明日又带水果过来,总之每天玩新鲜。不过陈小鱼每天都拒绝着,虽然陈小鱼什么都没有做,小白看着眼里,心里还是烦透了。
陈小鱼是新人,组里的人之前都是小白那边的人,他一过来先是分走了一波人,现在小女朋友也跟着变了心。小白心里受不了,巴不得陈小鱼赶紧离开。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朋友,不过是因为没有触碰到了利益,一旦有了利益,慢慢的也会成了敌人。
B组的项目相对比较少,大项目都在A组那里,也意味着陈小鱼很快就会替换掉小白,并把两组合并成一组,那样的话小白要么走,要么归陈小鱼管理,他是谁啊,来上海的时候,还是我帮忙的呢,如果不是我姐帮他,说不准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他妈的,现在翅膀硬了,敢在我眼皮地下偷吃我的女人,还能明目张胆跟我竞争。小白越想越生气,他要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办法让陈小鱼滚蛋。
陈小鱼手里项目确实太多,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还是做不完,他向公司申请B组的协助,可惜小白就是拿各种理由耗着手下的人,眼看着陈小鱼孤军奋战。眼见着项目交底日期越来越近,陈小鱼感觉自己快撑不住,可他又拿小白没有办法。
他很好奇小白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没争没抢,怎么就得罪了小白了呢,估计是觉得担心抢了权利吧。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明明没发生的事情,总是怨天尤人。与其如此担忧,为何不加紧努力呢?总想着使绊子的事情,能把自己分内的任务完成吗?不从自身找原因,一百次的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也是可怜。
天又晚了,陈小鱼又要耗上一晚上了,他和茉莉一组,她也没回去。小白担心茉莉做出个一二三的事情来,就陪着加班。他加哪门子班,不过是时时刻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已经夜里十一点,陈小鱼感觉肚子很饿,他问了大家要不要到楼下罗森吃东西,没人回应,他只要一个人下去,他刚进电梯,准备关上,茉莉突然闯了进来。这个,小白呢,怎么没过来。陈小鱼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把电梯门关了上。
这下好了,又要单独跟这个犯花痴的人在一起,陈小鱼浑身不自在。他争取不说话,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谁知道这个茉莉是个疯狂的人,她直接扑上来,搂住陈小鱼,就是一阵狂吻。把陈小鱼吓坏了,他在茉莉的怀里挣扎着,用力把她拽开,拿手慌忙地把自己的嘴抹了几下,“李茉莉你是不是神经病。”
茉莉还要从旁边走过来,陈小鱼赶紧往后退,可惜马上贴到了电梯,用手赶紧示意她停下来,“你不要走过来,神经病。”
果然茉莉总算停了下来,电梯也开了门,完蛋,小白竟然在电梯口,他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忘了,公司有两部电梯,他一定是因为看到茉莉下了楼,赶紧追过来的,不过还是来晚了,瞅瞅陈小鱼抹了一脸的口红,就可以想象在这个密封的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小白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陈小鱼,上来就是一拳,“畜牲,你不是最不热女人吗?怎么控制不住了。要不要脸啊你。”
陈小鱼刚要解释,这茉莉更可怕的接了一句,“小白,告诉你,我和陈小鱼刚才在电梯里热吻呢,我爱他,我们分手吧。”
我去,这是个疯子吗?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小白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简直打人上瘾,又是一拳到陈小鱼鼻子上,鲜血和口红的颜色一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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