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责自负】
我的父亲是一个企业家,但在他没有成功前,他也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我的父母很早结婚了,农村家庭多半如此,初中辍学早早就结了婚。父母是相亲来的,那时候思想观念还有一些封建在父母的压力之下被迫结了婚。
父母是在十六岁的时候结的婚,也可以称之为社会性结婚,亲戚朋友都叫到一起,然后宣布了两人是夫妻。
然而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农村生活。
父亲十七岁的时候开始后悔没有好好读书,母亲也后悔自己太顽皮,他们都因此失去了最好的走出大山的机会。
我是在他们十八岁的时候出生的。
听爷爷说当时我的爸爸很害怕,他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父亲的准备,然而我已经出生,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可想而知一个十八的少年被家庭压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感受,同龄的孩子还在校园读书谈恋爱的时候,他却要为家庭奔波,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我的父亲。
不过他能够坚持下来,母亲也出了不少力,母亲是一个相对传统的女孩,成为母亲后忍耐着自身的顽皮努力的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这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虽然是相亲来的,但母亲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她能感受到父亲为家庭承受的压力。
听奶奶说,那时候的母亲很能干,为了养活我,白天爷爷奶奶带我,她独自下农活,晚上我很调皮还要哄我,我想象不到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是如何可以做到这样的,她心里一定也很委屈吧,毕竟和她同年的孩子还在追星呢,在谈恋爱可她却已经有了成了没有时间打扮自己的家庭主妇,每天要承担着家里的劳动。
我的父母是了不起的父母,他们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就即将要凋零可似乎对此无怨无悔,爷爷奶奶也后悔过,看着这俩孩子辛苦,再看看别人家孩子还在撒娇他们也很懊悔曾经的决定,但父母没有埋怨他们,他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些时候看似坏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坏的。可我想这句话也是可以反过来的。
父母说的没有错,看似坏的事情不一定就不坏。
父亲出门打工了五年,这五年来他在工厂勤勤恳恳上班,农村的开支也不大,家里母亲种地一年收入也有几万。
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回了家,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我的父亲,就感觉一个帅气哥哥来了家里,父亲的确有点帅,身高一米八,长相阳光。
说实话母亲也不赖,虽然在家干的是农活,但初中毕业的她却是买了关于如何将种植收益最大化,更省劳动力的书苦心钻研。
父亲回来的时候我是很讨厌他的,因为在那之前来我都是和妈妈睡的,妈妈给我讲故事,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喜欢和妈妈睡。
可是爸爸回来后,我就被奶奶接了过去,我也喜欢奶奶,可是我不喜欢奶奶身上的那股味道。
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记忆也很模糊,但那一次我记得很深刻,我第一次被妈妈打也是最后一次,原因是我在她面前直言不讳的表示了对爸爸的讨厌,希望妈妈可以把爸爸赶走,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后悔。
爸爸回来后,和母亲达成了共识,别人家有钱了是翻修房子,可是我的父母却是把田地都改造成了养殖场,养殖小兔子。
那时候养兔子是孩子家家当宠物来养的。
父母被村里人说成了傻子,说他们不干正事,保准亏本不说还要赔个精光,说兔子这种东西最不好养了,一个生病了全部都会死。
他们说的没错,在养殖了几个月后家里的兔子都死了个精光。
村里的书记还不止一次的来过家里说死掉的兔子污染了村里的环境,没办法了父亲只好出了大价钱买下了周边农户家的地,这事才平息下来。
爷爷不止一次劝爸妈放弃,那时或许是家里的父母对他们的孩子说了什么我爸妈的坏话,孩子们也不喜欢和我玩,而妈妈则和其他家长不一样,她不仅是我的妈妈,也是我的朋友,为此还特意给我买了一台电脑,作业做完就可以玩电脑,这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真的很不可思议,毕竟很多孩子在初中信息技术课之前连电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代,我在小学已经熟练的用电脑打字了。那时候电脑成了我的新朋友。
母亲自己也学打字,我去上学了她就用电脑学习如何养殖,父亲则每天打扫养殖场。
我记得家里曾经米都买不起了,只好和邻居借米吃饭,邻居一边给妈妈递米一边批评他们,母亲红着脸接过,陪笑着连连点头,那样子看的真的心疼,母亲是很不愿意低头的,可她还是自己去了,她说男人做这种事不好。
第二次养兔子的钱是爷爷奶奶给的,他们也攒了一些钱,在父母走投无路的时候虽然反对他们的做法,可是父母的态度坚决他们也没办法。
爷爷和我说:“都是自己的孩子,走了歪路也好正道也罢,反正他们不偷不抢,也不能看他们真的养兔子养魔怔了,老骨头要钱也没有用,等这把老骨头被他们折腾死了,他们就改过自新了。”
为什么反对他们的爷爷奶奶,又将自己的棺材本也给拿了出来了呢?
不过上帝似乎看见了爸爸妈妈的决心,在这一次后,妈妈学习来的新型养殖方法和爸爸的不辞辛劳的打理下,兔子们健康茁壮的成长了起来。
那时候爸爸的曾经的工友,我们县城的一个开烧烤店的老板联系了我爸爸,第一批兔子卖了出去。
然后更多的餐厅甚至宠物店都来我家收兔子,供不应求下,我们家开始富裕了起来。
仅仅就用了一年不到,我们家就盖起来了洋房,我记得我和母亲出去逛街的时候,我发现她变了,她不再去那条我们曾经经常去的小街道,转而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我看见她对那地方的厌恶,转而带我进了大商城。
衣服几乎都要不下大几百的牌子货,玩具也是要最好的,她以前从来不反对我做任何事情,但是自从洋房盖起来以后,她很反对我进那些地摊铺子。
洋房是在我六年级的时候盖的,那是村里的第一套洋房,完工后妈妈要求爸爸请全村的人吃饭,我当时很不明白,原来她们那么反对我们家甚至说我们家的坏话,为什么还要请她们吃饭呢?
但是妈妈就是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爸爸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向来相信妈妈的他也没有反对。
那一天的妈妈真的变化太大了,她邀请全村的人,里面不乏一些领导,甚至县城的领导都来了。
还有不少记者,那一天的妈妈几乎不像是一个农村姑娘,她在人群里成为了一颗最瞩目耀眼的星。
那以后政府批了我们一块地说是开公司,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公司,据说还给我们家贷了款,多少我不清楚,但爷爷颤抖着手激动地说:“我们家娶了一个好媳妇啊,这辈子都没有那么风光过,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挺直过腰杆。”他和奶奶手舞足蹈的说讲述着县城的领导如何给自己敬酒,如何的尊敬他,甚至还跟他道歉,以前疏忽了对农村老人的关照。
我当时很害怕,害怕说错话,爸爸和我都很紧张。
初中时,我们家已经不养兔子了,村里政府提倡的农户们养殖,我们家就负责销售,听妈妈说我们家已经有了一条很完善的供应链,养殖的风险都嫁接到了农户头上。
我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家里已经很有钱了,妈妈在县城里买了别墅,开起豪车,甚至为了让我上学方便单独给我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房子。
可是妈妈变了,她整天看不见人,爸爸则挂了董事长的名头但是每次抱怨,妈妈做事情从来不争取他的意见,甚至我还听过他们大吵了好几次。
初二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当时妈妈不忙了,我觉得妈妈很厉害她什么事情都知道,而且我和她都没有秘密,我将这事情告诉了她,她很生气。
我真的不理解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她说要以学业为重,不要搞那些没用的妈妈打拼的天下都是为了你,要以学习为重不能早恋。妈妈大我18岁但是保养的很好,每次外出妈妈都要让我叫她姐姐,这我也很不理解。
曾经的妈妈是那种很在乎我感受的人,她说学习好坏不是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标准,人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跟她说我喜欢上女孩子时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呢,还有为什么她一直不待见爸爸,甚至开始疏远他,我真的很不理解她让我和她出去逛街的时候要让我叫她姐姐。
那次以后,妈妈每次都要来学校接我,开着她的保时捷,穿着华丽的衣服。
我不有些不理解她这样子,因为她的出现,我发现同学们都开始疏远我,他们的和我交流的时候莫名有这种疏离感,妈妈还要求我穿什么样的衣服。理什么样的头发,甚至内裤都是她给我挑选的。
我虽然不理解但是我不讨厌,因为她给的衣服搭配和头发的款式都和我很搭。
有一次,校长因为我不穿校服被校长抓到主席台上批评,我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我真的很不理解妈妈说男孩子要有个性,可校长却说我不合群,那天我被叫了家长是爸爸来的他狠狠的在校长面前批评了我。
然而那天妈妈没有批评我,她笑着说没事妈妈替你找回场子。
我更加的不理解了,校长批评我可是妈妈却说是校长错了!
就在一个星期后,校长被停职了!
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回家问妈妈时她说校长因为贪污校服款项被抓了,还说这是她联系关系然后知道了一件校服原本造价不过五十,但是校长给学生的价格是两百六。
我真的觉得妈妈就是神,她居然为我出气,给校长都扳倒了。
上了高中,我们家的公司稳定了,可是爸爸在外面找了小三,我不只一次的看见爸爸带着别的女人去他的家里!是的他的家里。爸爸和妈妈已经分居了两年了,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妈妈似乎对此根本不在乎。
我想问她为何如此,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似乎也对爸爸和别人的事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和我的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小时候出门打工,后来忙养殖场,然后忙公司的事情。妈妈则不一样,她陪着我长大,小时候讲给我故事听,长大了我没有朋友买了电脑给我,后来初中了她还天天接送我,虽然开始很不习惯,但是后来听着别人羡慕的问我:“哇!那就是你妈妈啊,好年轻漂亮啊,跟你姐姐一样。”我都会自豪的回答:“是的那是我的妈妈!”
到了高中,有个女孩子开始追我,其实我也很喜欢她因为她安静看书的时候和我妈真的很像,恬静温柔,而笑起来还拥有如同她一样的自信。
这一次我没有打算告诉妈妈。
高中是寄宿学校,在这里房间里是舍友,他们脏乱得很,我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什么都要妈妈操心。
但是妈妈却偷偷塞给我一个手机,学校是不能带手机的,她却说什么狗屁的规则,要是我儿子被欺负了我给他们学校给拆了。
晚上的时候,妈妈总是打过来电话,室友总是调侃我,是不是女朋友的电话,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要是说是我妈妈感觉他们会笑话我。所以就默认了,也不解释。
然而我有女朋友的事情败露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败露,因为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自从败露后,我跟那个女孩解释,她却不信,为了我的初恋,我终于将妈妈的事情告诉她。
她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好的妈妈,我便告诉她等星期五我们一起去见见我妈,我们都以为妈妈不会反对,因为妈妈真的很明白年轻人的想法。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反对。
她来接我的时候开的是一辆新款的宾利慕尚,海外极致款,蓝色的配色和母亲的气质很搭。
那女孩见到我妈妈的时候拘谨得很,她说你妈妈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跟明星一样漂亮大方又有气质。
我很喜欢她的评价,也很赞同她的说法,我的妈妈的确很漂亮,甚至我感觉她越来越年轻了。
那天妈妈和女孩聊的很自然,虽然妈妈给她的压力很大但是跟她聊天时很和气。
可是后来,那女孩却是转学了。
听说是他的父亲的生意做得很成功,转到了贵族学校。
我也曾跟妈妈提出要去贵族学校,我们家完全有能力,但是妈妈说她在这一所学校里投资了,现在也是校董会的成员。她说校懂会的成员的孩子都不在学校里上学,这很不合规矩,对外没有说服力。
不过女孩离开我倒是真没有多伤心,仅仅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高二我在学校里有了自己的单独宿舍,妈妈也会过来陪着我,每次回家我都会和她来一个母子之间的拥抱,妈妈拥抱真的比世界上任何的感情都要来的真实。
妈妈很喜欢问我爱不爱妈妈。我总是毫不犹豫的回答爱。
每一次妈妈这么问我,我都感觉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师说年轻人都有叛逆期,可我却感觉不到我叛逆,又或者妈妈陪着我一起叛逆了。
高中生的生活很枯燥,大家都这么说,可是我却不一样,我感觉很开心,妈妈不要在乎我的成绩,但她就问我学到了什么。我每次都会将我学到的东西讲给她。
她说她没有上过高中,让我教她。为此我上课时都会努力的听老师的课,做好笔记,就是为了晚上能够更好的讲给她。
我感觉她听我的课比我还认真,甚至会问一些问题,我不懂的只好去问老师,如此我感觉学习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每次能让妈妈理解一个知识点我都感觉很有成就感。
我感觉妈妈成了我的学生,我成了她的老师。
高三成人礼那天,妈妈就在家长的行列里,她真的很耀眼,在所有家长里她是最耀眼的我感觉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她比拟。她为我系上领带,看着我眼睛泛着红色。
她说:“儿子长大了!”
我抱着妈妈泪水止不住的流。
我考上了心怡的大学,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主动联系我。我开始不适应,但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但却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妈妈一定也很寂寞,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家,我很懊悔大学毕业后对母亲的忽略,我有了恋人,有了朋友,我谈吐自信,如同妈妈一样站在众人里已经从容。我似乎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母亲给我树立的个性,打造了我的人格魅力。
后来我幡然醒悟成了家后,我回了老家的老房子,妈妈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靓丽,个性,陪着爷爷奶奶聊着家常。将妈妈和爷爷奶奶带到我的家里,妻子说想要两个人的世界,老人太麻烦了!那是我第一次和妻子吵架。甚至不能接受母亲我可以选择和她离婚,最后我将母亲的事讲给了她,她终于接受了而且我能感受到她对母亲的真诚。妈妈是最应该被尊重的人。
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我长大了就将他抛弃她去享受自己的生活这真的合适吗?爸爸是一个有了钱就不靠谱的人,这我很清楚,她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甚至有了孩子,可妈妈一直没有和他闹过,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
而自己就一心的培育我,陪着我懂事陪着我长大,然后又给予我自由。
她不曾要求我做任何事情,也不想我为她做什么。
有时我总想,妈妈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而活,她真的就甘心吗?后悔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生活吗?她原本可以和爸爸一样活的潇洒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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