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选择，那就不该绝望

那个璀璨的光便是希望

1.

宝宝快6个月了，云朵便急着出来找工作，天气热的令人发指，她只站了两三分钟，汗就涔涔地滴下来，她站在诺大的产业园门口，冷冷清清地见不到一个人，更别说打到一辆车了。

只能随手打了个滴滴，几分钟后便看到司机在远处不耐烦地按喇叭，抱怨着：“还不快上车，大热天的来这个地方接人也就我了，你还在找别的车？”

云朵踩着高跟鞋，拎着裙子慌忙地赶忙过去，汗水已经把妆化了一半。

不出意外，又是被拒的结果吧，她苦笑着。

在车里她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

闺蜜恩雅去了台北，9张图都不够刷，每天固定发送两三次，从高铁站的鼓乐队到小夜市的永和豆浆，林林总总的美食和楼宇。

唉，距离上次旅行是有多久了呢？自从有了娃，她都快忘记生活中还可以有旅行这个选项。

失业的焦虑，带娃的艰辛，真是太绝望了啊。

她隔着手机屏幕看尽了朋友圈热闹的风景，然后默默关闭了这个不属于她的生活。

2.

虽然婆婆有帮她带孩子，但她回去还要脱掉高跟鞋，洗把脸，换身衣服，像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素面朝天地赶去买菜，婆婆帮着烧菜，她只能用背带抱着宝宝去菜场准备好明天的菜。

菜场里热气哄哄，猪肉摊散发着油腻的猪腥味，摊位上面挂着吱嘎吱嘎响的电扇，挂着的红丝带赶走着前来叮咬的蝇虫，有些摊位甚至连电扇也没有，摊主只能甩一把脸上及脖子的汗流，继续大声吆喝自己的菜色新鲜。

云朵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想起家里的白糖，桂叶等干货没有了，还要再买些金银花给脸上长湿疹的宝宝当洗澡水。

她快步走向干货摊位，门口的推车上坐着一个9个月大的孩子，可能自己为人母了，对宝宝有了更加亲近感，便蹲下来逗逗他，这个孩子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四周却没有电扇，云朵把手中的扇子向这个孩子扇了扇。

店主年纪和她差不多，她走进的时候，门口的孩子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寂寞，莫名地哭闹起来，店主麻利地把他抱在胸前，一手抱孩子，一手把她挑选的东西放在秤上迅速地计算着价钱。

孩子顿时不哭了，双脚蹦跶蹦跶，肉嘟嘟的小手挥动着，朝她咧嘴笑着。

她无意聊起来：“孩子多热啊，备个电扇吧!”，店主漫不经心的答到，“太费电，况且，孩子受得了，一天都这样的。”

她怔住了，摸摸自己宝宝的后颈部，已经湿漉漉一片。

出菜场的时候，她想着家里好像还缺着水果，菜场外的摊位会便宜一点，看着菜场门口有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卖葡萄，5点钟的太阳还依然火辣辣，这小伙子年纪很小，估计20多岁，声音轻声轻语，也不吆喝，就站在太阳底下静静地等着来客。

他麻利地把葡萄装好。

然后继续站在太阳下等下一个顾客前来询价，或者和身边卖西瓜的哥哥聊几句打发时间。

前不久，她室友电话打来，吐槽着无休止的加班赶工，回家只想躺尸一般动也不想动，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真是太绝望了。

她连带着吐槽自己的遭遇，两个人戚戚然，感觉自己都走入了生活的最低谷，绝望地看不到明天。

可现在，她回头看了一眼卖水果的小哥，他正背对着她无聊地走来走去，逆光看不清他的脸色，像一团虚无的光，她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3.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惨不是目前有多倒霉，而是未来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们曾经以为毕业那年拎着行李箱跑人才市场，是多心酸；也以为加班后只能吃泡面充饥，是有多委屈；大早上赶地铁赶公交，像沙丁鱼一样挤在罐头里，是有多可悲。

但至少，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有可能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工作；也有可能和同事聚餐在高级餐厅吃顿大餐；挤地铁的日子也并不会过上一辈子。

心理上的穷困相比较生理上穷困可怕的多。一个人若认定这辈子就只能走一条路，那离贫穷真的不远了。

上个世纪80年代，美国一家大型钢铁公司开始裁员，公司提出要为裁员的职工进行培训，以便适应别的工作，结果发现，培训根本不管用，很多员工甘愿成为失业者。

心理学家发现，这些裁员的员工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障碍，他们问题在于把自己的责任限定在职位界限之内，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去选择自身职能之外的事情了。

比给自己人生设限，更可悲的是想不到人生还有其他选择。

曾经做过一道关于放羊娃的试题。

某记者采访陕北一个放羊娃：“你为什么放羊？”“为了赚钱。”“赚钱干什么？”“娶老婆。”“娶老婆干什么？”“生娃。”“生娃干什么？”“放羊。”

那时的云朵看到这个试题，对没有理想的放羊娃嗤之以鼻，以“人生需要奋斗”为题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感悟，以一种抱负天下的姿态指责其不奋斗的人生。

现在看这个小故事，更多的辛酸和难过，试想，在放羊娃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除了娶妻生子放羊赚钱之外要做的事情，他们的眼界和格局太小了，小到根本无从选择别的命运。

我们嘲笑的放羊人生，也许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一群羊才可以是救济一生的财富。

并不知道除了放羊还可以有其他的生活选择，或者即使知道有，他们也无力去追求。

这不是《变形记》上交换体验生活就能从骨子里改变的。

有选择权的人在生活上更主动，足够的选择权能给我们一种掌控感，从而影响我们的人生。

我们以为人生起起落落，但大多数人却是起落落落，卖干货的店家可能会一辈子卖干货，卖葡萄的小伙子可能会一辈子卖水果。

龙应台在书信中有写过，我要求你用功读书，是希望你将来拥有选择的权力，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现在看这些话，才真正懂得读书的终极意义。

4.

我们以为朋友圈就是整个世界的生活了，但那些生活底层的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手机，或者进不了我们的朋友圈。

云朵回家后，照例修改了简历，她突然觉得生活并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那一次次的面试机会，证明她的生活还有别的轨迹可走。

也许她也无法明白，真正的穷困潦倒是什么样的，但她从打心眼里尊重这些靠自己劳动谋生的人们。

如果还有选择，那就不该绝望。

因为有可能，真正绝望的人我们根本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