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江滩的风,是暖的。
人群早已经散去,江边黑黢黢的树影底下,夕颜依偎在沈放怀里,任由江风吹乱她的头发。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了。两个人自从吻过之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契的依偎着彼此静静的坐在这个长椅上。
江两岸的霓虹灯刹那间一同熄灭了,夕颜眼里闪烁着彩色流光的夜晚变成了深深地黑色。她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江水边,褪下高跟鞋,白净的脚丫轻轻放进了江水里。
江水居然是热的,脚板下细碎的泥沙温柔的衬托着她身体的重量,真舒服啊,她索性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提着裙子在江水里踢起了水花。水花四溅,浸湿了她的衣服,头发,在远处路灯的照射下闪烁着亮闪闪的光。
“小心”
沈放轻声说了一句,随即静默了下来,走到夕颜身边小心的挽住她的手,任由她放肆的玩耍着。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衣服便湿透了,夕颜放肆的笑声也引来了江滩巡场的保安。几柱手电筒纷纷照射了过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嘶喊着:
“搞么事那边,不要命了,回去搞!”
保安的话语臊得夕颜满脸通红,见保安们渐渐靠近,她忙不迭的想穿上鞋子离开,却不曾想越是慌乱越是穿不上,越穿不上就越是慌乱。沈放见夕颜着急的不行,把鞋子拎到手上,一把把夕颜抱住大踏步的朝远处跑去。
“不要动,抱紧我。”
夕颜下意识地将沈放紧紧抱着,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背后保安们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吸烟的耳朵里塞满了沈放的粗重的呼吸声和愈加有力的心跳声。有多久她没有这样被人拥抱过了,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被人保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沈医生”
“嗯?”
“我们去做爱吧。”
沈放一下停住了脚步,刚刚那句话他听的有些恍惚但又那么真切。他有些愣愣的看着夕颜,神情里有些愕然。
走进房间的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临近房间时,夕颜有些不知所措。沈放抓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手掌让她感到了安全感。他们从门口便开始接吻了,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夕颜的脖颈,酥麻的感觉从那一点点地方传到了全身,炙热又让人内心中迸发而出的欲望将彼此吞噬了下去。沈放想关掉房间的灯,但夕颜却摇了摇头。她把他按倒在床上,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明亮的灯光下他们彼此对视着,亲吻着,把整个世界都遗忘在了这方寸床外,除了彼此,他们再没有别的想法了。
夕颜感到自己的身体又变得湿润了起来,生命力从体内泛滥开来,她像经历了长久掩埋的种子,经历了长期的干旱之后,骤然遇见了雨水,这滋润生命的雨水,一下子开始抽芽,生长,生叶,开花,结果。她的生命又一次变成了美丽的花朵,而不是之前那边干瘪的果实。她感受着冲击,雨水泛滥开来,宽厚的手掌从她的脖颈,抚摸过她的胸部,一直到生命之地。他抚摸着她身上的伤痕,小腹上的褶皱,就像之前在医院里时他为她治疗时一样。他们没有说话,却好像把自己内心中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彼此,他们在用身体感知着彼此的生命。
沈放小心的摆弄这夕颜的身体,小心的进去,那一下让夕颜眉头皱紧,沈放一下子停住了。
“弄疼你了?“
夕颜摇了摇头让他继续,随后紧紧抱住了沈放,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中,感受着自己生命的再一次被唤醒。
性与爱就是她的第二次生命。
沈放醒来时夕颜正出坐在飘窗上,身上穿着他的衬衣,白色窗帘拢在身后,早上的太阳正照在她身上。
“大夏天晒太阳,不热吗?”
说话间沈放便想拉起窗帘却被夕颜按住了,夕颜摇了摇头笑着说:
“让我晒一下,感觉有些冷了。”
说完便靠在窗台上眺望着城市,眼睛里没有焦点,心事沉沉的样子跃然而出。沈放从她身后轻轻的把她环抱住,夕颜感受到身后有了依靠便靠在了沈放怀里,闭上了眼睛。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夕颜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脸庞往沈放臂弯里拱了拱。沈放却不肯放弃,继续发问。半晌夕颜才幽幽回应说道:
“我在想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吧,对你影响不好。”
沈放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他情急下抓住夕颜臂膀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是一个医生,年轻有才华,以后会有更好的前途。我不管怎么说以前也是你的病人,还是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我不适合你,你可以去找更好的而不是我。”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炮友吗?”
“就算是,就算是约了一次吧,你吃点亏呗。”
说着夕颜不禁笑了起来,略带自嘲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也是寂寞太久了吧,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沈放有些气急了,他从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场景,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多更暧昧的话语他说不出来,他浅显的情感阅历显然无法让他有很好的底气来解决这种情感上的羁绊,可是说不过也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耍赖了。。
“我不管你把我当什么,反正我是喜欢你的。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但是我是缠上你了。”
说着沈放便贴了上去将夕颜堵在了墙边吻了上去,夕颜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袭搞得措手不及,想推开却好似泄了气一般没了力气。渐渐的两个人好似有沉入了昨晚那般迷幻的梦境,浑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突然间,一通电话铃声惊醒了二人,夕颜满脸通红通红的躲开了,沈放则有些懊恼的接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便听见嘉嘉焦急的话语传来。
“沈医生,你怎么还没来医院啊,院长都发脾气了。”
“糟糕”
沈放暗叫不好,他竟然忘了今天还要上班,他赶忙挂掉电话慌乱的穿起了衣服。下身很快穿好了,可衬衣却被夕颜穿着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向夕颜,夕颜看他的模样突然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拿起自己的衣服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便换好衣服把衬衣还给了沈放。
酒店离夕颜的住处并不远,沈放本想送夕颜回去,夕颜见医院实在催的急切便拒绝了,自己打车回了家。沈放一走进医院便感觉每一个人都在关注他,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周围也有一些小护士捂嘴偷笑着跑开。沈放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加快脚步赶回自己的科室。
一回到科室嘉嘉本来一脸责怪的走了过来,但走近了却一脸疑惑,还仔细在他身上闻了起来,沈放有些心虚的躲开了。
“那个嘉嘉,早上我没来时没发生什么事吧。”
“沈医生,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身上这么香?”
嘉嘉重重的把病历本往桌上一放,沈放被这声响吓了一跳,随即反应了过来。
“我身上很香吗?”
“是的,这么浓的香水味,你,你也真是不注意!”
难怪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沈放不禁有些头疼,赶忙换上工作服,希望味道赶紧散掉。沈放正忙着换衣服,嘉嘉表情有些犹豫的走了过来问道:
“沈医生,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说话间嘉嘉死死盯着沈放,手指绞在一起,神情紧张又满是期待的看着。
“啊?”沈放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嘉嘉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眼泪一下子好似要崩出来了但还是忍住了,她擦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
“那恭喜你了,我,我去告诉那些小姐妹们让她们死心吧,我们家沈医生已经有主了。早上你没来我已经替你查过病床了,出诊也帮你换成了下午,早上你可以休息一下了,沈医生, 恭喜你啊哈。我去告诉她们,让她们死心。”
边说边往门外退去,话音刚落下人便消失在了门口。沈放静静看着嘉嘉离开,小姑娘的心思他并非不懂得,只是实在不适合。上午出诊被调开了,沈放也就没事儿了,想了想他换上原来的衣服悄悄离开了医院。
夕颜心神恍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却的确发生了,也许真的是运气到了谷底之后会反弹吧,想到沈放耍无赖的样子,夕颜不禁笑了起来。路人都躲在阴凉里,而她却感到阳光正好,她心底遭遇过的阴暗在阳光下宛如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了。
回到家她正准备开门却听见身后一个沧桑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夜呢。”
夕颜心下一惊,一转身却是她的前夫赵杰站在消防通道里看着她。从消防通道里走出来,唇边的胡茬胡乱地生长着,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看着夕颜露出自嘲的笑容。
“刚跟我离婚就等不及和别人睡了?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赵杰丢下手中的烟头,地上堆了一地都是烟头和啤酒罐,赵杰一动脚步,易拉罐滚落发出的声响把夕颜吓得一跳。
夕颜感到无边的恐惧,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即飞快的想要开门逃回家里却被赵杰一把把门挡住了。浓烈的酒气冲的她想要吐。
“说吧,那个男人是谁,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的,我的手段,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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