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的一生是短暂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了三十六个春秋。但他一生勤奋克己,光明坦荡,立党为公,把个人的人生理想同时代与社会发展的需要,同党和人民的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当个人的人生理想与党的事业发生矛盾的时候,当革命需要的时候,他毅然牺牲个人理想而积极投身到党和人民的事业中去,并最终为共产主义而英勇献身。取得了他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宣传家、中国的革命文学事业的重要奠基人之一”的人生成就,而且,“他的崇高的献身精神和巨大的革命功绩,在半个世纪之后,仍然受到党和人民长久的敬仰和怀念。”(杨尚昆:《在纪念瞿秋白同志就义五十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
然而,瞿秋白生前却总认为:就他自己的性格、才能、学识当中国共产党的领袖实在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并且还说“我根本不想做‘王者之师’,不想做‘诸葛亮’。”(瞿秋白《多余的话》)那么,瞿秋白的人生理想究竟是怎样的呢?
每个人在开始他的人生旅途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要为自己寻求生存的支撑点,都要对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生价值做出明确的解答。人生理想的确立,是一种对终极价值的需求,是超越个人有限性的追求。一个人只要有了明确的人生理想,他就不会“心盲”,就有接受和拒绝各种思想和行为的能力,以及自己解释环境,采取行动的能力,它可以引领人的全人格升华,它可以使意志集中,态度真诚,个性坚强,行为持久,以至于献身!
瞿秋白的人生理想,随着社会形势的发展和他所处环境、条件的变化经历了一个较长时期的发展过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少年秋白受地域文化传统和家庭文化氛围的影响,树立起了读书以求进身之阶,做一世文化人的人生理想。
瞿秋白的故乡常州是江南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历来人文荟萃,儒风蔚然。以清朝统治时期来说,常州先后出现了一大批名扬海内,蜚声文坛艺苑的文人学士。如文学方面:有以恽敬、张惠言为宗师,与桐城派相对磊的阳湖派,张惠言还是常州词派的创始人。骈文学家洪亮吉,诗人黄仲则、赵翼俱属一代名家。有诗集刊行的常州诗人,清光绪前有三百四十三人。又如绘画方面:恽南田的没骨花卉,往往用水墨淡彩,清润明丽,自成一格,有恽派之称(亦称常州派、毗陵派)。与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并称为六大家,谓之“四王吴恽”,等等。对常州文风之盛连龚自珍亦如此称誉:“天下名士有部落,东南无与常匹俦。”而瞿秋白又出生在树香之家,家学根蒂甚是了得,父亲是一个旧式读书人,习黄老术,擅山水画,其作为画家在我国美术史上占有相当高的地位。母亲也算得上是名门闺秀,自幼聪明伶俐,不仅温文贤淑,而且颇通诗古文词;叔伯父中亦有通音律攻金石篆刻者。发达的地域文化和浓厚的家庭乃至家族文化氛围,以及他那时所能接触到的中国古典文化传统,都给少年的瞿秋白以深刻的影响。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怎样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为什么每个读书人都要去‘治国平天下’呢?各人找一种学问或是文艺研究一下不好吗?”(瞿秋白:《多余的话》)有一次,他对他少年时的朋友,后来曾担任过他秘书的羊牧之说:“我们做一个中国人,尤其是知识分子,起码要懂得中国的文学、史学、哲学。文学如孔子与五经、与东周的词赋,与建安、太康、南北朝文学的不同,以及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特点;史学如上古、中古、近古特别是近代史以及私人著述的野史笔记;哲学如先秦的子学,汉代的经学,魏晋南北朝的佛学,宋朝的理学等,都要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否则,怎能算一个中国人呢?”(羊牧之:《霜痕小集》)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瞿秋白少年时即树立起了读书以求进身之阶,或做学问,或从事教育,做一世文化人的人生理想。这也正合乎他父母为他设计的人生道路。所以少年瞿秋白尽管家庭经济困难,其读书生活却是十分愉快的,他常以清山秀水为友,与诗文书画相伴,以“性灵”相尚,陶乐其中,乐而忘返……他学习非常勤奋而刻苦,从诗古文词、金石书画、音律戏曲等各个方面吸取知识养份并作多方面的训练,从而培养了他的多才多艺和浓厚的诗人气质,打下了他作为文学家的深厚基础,也为他日后成为理论家、宣传家准备了优越的条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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