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骂人才丢人。
他说,戒烟才不道德。
他说,不考试才自由。
……
这位先生,还是从小说起吧。
小时候,有一次大人们把他关在屋外,不让他进去,他就从窗子扔石头进去,说:“你们不让我进来,石头替我进来!”
后来他在圣约翰大学学文学,却日日醉心于机械发明。他耗资12万余美元,研制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中文打字机,还为它取了个名字:“明快中文打字机”。打字机备字7000个,他兜里只剩3毛钱。
除了打字机,他还绘制了“可以挤出牙膏的牙刷”手绘草稿、“自动门锁”草图和自动打桥牌机……还给夫人设计了符合人体力学的舒适座椅。
那时候北京时局混乱,他又总写文章批评政府,妻子急坏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教书,不要管闲事了!”他却说:“骂人是保持学者自身尊严,不骂人时才是真正丢尽了学者的人格。”
他戒烟失败,就说戒烟不道德:
凡吸烟的人,大部曾在一时糊涂,发过宏愿……我有一次也走入歧途,忽然高兴戒烟起来,经过三星期之久,才受良心责备,悔悟前非。我赌咒着,再不颓唐,再不失检,要老老实实做吸烟的信徒,一直到老耄为止……我已十分明白,无端戒烟断绝我们灵魂的清福,这是一件亏负自己而无益于人的不道德行为。
他书桌的右端有一焦迹,是放烟的地方。因为吸烟很少停止,他便在旁刻一铭曰“惜阴池”。他本来打算大约要七八年,才能将这二英寸厚的桌面烧透。而在立志戒烟时,他唯有惋惜这“惜阴池”深只有半生丁米突而已。所以戒烟失败后,坐上重新放上香烟时,他心上快活极了。因为「虽然尚有远大的前途,却可以日日进行不懈」。后来因搬屋,书房小,书桌只好卖出,“惜阴池”遂不见。他说:此为余生平第一恨事。
他说:“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安装有美国的水电煤气等管子,有个中国厨子,有个日本太太,再有个法国的情妇。”
他年轻时喜欢了朋友的妹妹,对方家里嫌他穷,不答应。朋友过意不去,便把自己邻居的女儿介绍给了他。这个叫「凤」的女孩说钱才不要紧,陪伴了他一生。
他说 “不追求浪漫情趣而专心做良好而乐观的伴侣的人却会在无意中得之。” “我像个氢气球,要不是凤拉住我,我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他爱玩,有一次妻子烧了猪脚,他便教女儿们如何利用炖猪脚的粘性粘住嘴巴。还有一次,他带着两个外孙恶作剧,把鞋子都放到餐桌上,人都躲进衣柜里。
哦,对了,是他首次把英文的humor对应为中文「幽默」。
他在上海东吴大学做英文教授时,上课从不点名,却鲜有学生缺课,别的班的还爱来旁听。他从不设置任何具体形式的考试,到期末评分时,他就点个名字,学生轮流站起来,他看一眼,回忆每个学生的程度和学历,就定下了分数,偶尔对几个学生不是特别确定,便请到讲台说几句,便能定分。据学生自己回忆,这种定分方法,比笔试命题来的还公正些。
他曾和赵元任及另外三名语言学家,历时两年,创造出“国语罗马字”的汉字注音方法。“国语罗马字”曾被定为国家正式推行的注音方案,并为当时及后来国内外的一些学者所接纳采用。它在某种意义上,启发和促进了现行通用的“汉语拼音方案”的产生。
他在《做文与做人》中说:
“既做文人,而不预备成为文妓,就只有一道:就是带一点丈夫气,说自己胸中的话,不要取媚于世,这样身分自会高。要有点胆量,独抒己见,不随波逐流,就是文人的身分。所言是真知灼见的话,所见是高人一等之理,所写是优美动人的文,独往独来,存真保诚,有气骨,有识见,有操守,这样的文人是做得的。”
他是两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作家。
他是编成了《当代汉英词典》的语言学家。
他是“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 的基督徒。
他是林语堂,一个生性憨直,浑朴天真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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