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

一

其实我也记不清我生前是哪里人，是什么工作，唯一可以记得住的恐怕就是自己的性别了，这可不是我偷偷在厕所看的，是正儿八经记忆里存在的。

我做鬼的第一天比较懵，一个叫做孟婆的老太太跟我说了第一句话：“我做的汤味道还好吧？”

“什么汤？”

“没事了，去往前走吧，就别回头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负责接待新鬼的鬼差。

他看起来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就是他的眼眸是灰白色，我还有一丝清明。

“你好，欢迎来到地府，我是你的私人鬼差，有什么不明白都可以问我。”他看起来非常有礼貌。

不过我还是发了一下牢骚：“为什么不是个女鬼。”

“抱歉，我是你下辈子需要转世的样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申请改变一下性别。”

原来，每个新来的鬼都会投胎转世，而转世的模样就是负责接待自己的鬼差。

地府的日子其实和阳间也差不多，吃饭睡觉上班，三点一线。

你问我在地府为什么还要上班？我也问了鬼差这个问题。

鬼差平凡的告诉我：上班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能尽快投胎，投胎可不是免费的。

每个鬼的工作都是上头给分配的，没人知道是怎么决定的，只知道自己是没有选择权的。

我运气还不错，没有被分配到劳累的体力活，我光荣的成为了地府的首席感情顾问。

二

我遇到了第一个客户，一个据说在地府里待了五年还没有成功投胎的鬼。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资料，他倒是率先开口告诉我：“我是不想投胎，你别浪费口舌了。”

我搓了搓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紧张。

“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工作赚钱投胎呢？”

“人间不值得。”他翘起了二郎腿，吐了我一脸烟。

“不是，你知道人间是什么样子吗？”他的话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当然，两年前我辛辛苦苦赚够了钱准备去投胎的时候，出于好奇，我花了一部分钱选择回顾一下我的前生。”他顿了顿。

“然后呢？”

“然后特么的那么操蛋的人间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我用笔记下了回顾前生的地点，然后又问：“说得清楚一点呗。”

他轻蔑的笑了笑，没有再回复我了。

三

回到地府分配的房子里，我将今天的遭遇告诉了鬼差。

鬼差只是淡淡的说：“人间确实不太值得，可有些人是值得的。”

我有些困惑：“你们地府的人都丫的有病，说话那么哲学干嘛？能说点让我能听懂的吗？”

鬼差撇了撇嘴：“一想到你以后会转世成我的样子我就不免有些担心自己。”

“我真的服了，大哥，能不能好好说清楚。”

鬼差点了点头，停顿了几分钟，应该在酝酿该如何用能让我听懂的语言解释清楚一切的始末。

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自己去回顾一下前生比较好。”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确实打不过他，那天我可能会过失杀鬼。

四

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赚够了一笔钱，一笔足够我回忆前生的钱。

“先生，确定要重现你的前生记忆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的，稍等。”

我的眼睛缓缓的闭上，我仿佛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旁观了我匆匆的一生，犹如过客。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可能我也不想投胎了。

当我对着鬼差说出我的想法的时候，他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再见。

后来我也成了地府里大多数拒绝投胎的人，我们曾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