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以小孩子的视角讲出来的故事是最打动人心的,而且很朴素,《城南旧事》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对于作家林海音,我的了解并没有多少,最早读到的,就是课本上的《爸爸的花儿落了》。整本书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语,华丽的语言,主人公英子只是单纯地把她在四合院里的生活,周遭的人和事物按照自己看到的,自己理解的样子如实地描绘出来。大美无言,打动我们心弦的,正式简单而纯粹的东西。
《城南旧事》这本书是林海音的自传体小说,讲述了她从6岁到13岁这段时光一家人居住在北京的生活。经常在胡同口等候自己女儿的“疯”女人秀贞是英子的好朋友,被家人捡来的妞儿也是英子的好朋友,在英子的帮助下,竟然发现二人是失散多年的母女,英子竭尽全力想要帮着秀贞带小桂子(妞儿)团聚离开,结果在赶火车的时候母女两个却惨死在车轮下。英子昏迷了十几天,全家搬到了新帘子胡同,在新家附近的草丛里,她认识了逼不得已偷东西来供自己弟弟上学的贼,但是因为英子无意中的指引,警察抓走了这个年轻人,英子又失去了一个朋友。后来,兰姨娘来到了英子家,英子觉察出了爸爸对兰姨娘的暧昧情绪,便想办法把兰姨娘和在家中同住的德先叔撮合到了一起,两人坠入爱河一起离开了英子家。宋妈的丈夫来接她了,原来,宋妈的闺女让她丈夫给了人,儿子小栓子也死了,宋妈走了又回来,纵是不舍得英子一家,也还是坐着丈夫的驴车离开了。英子长大了不少,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是爸爸却病倒了,他的夹竹桃散落了一地,弟弟妹妹静悄悄地坐在院子里玩,英子接到了通知爸爸病逝的消息,那一瞬间,英子长大了。
这本书所讲的每一个故事其实都是波涛汹涌,大起大落的,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欢喜嗔痴从英子的嘴里讲出来只是笼罩着淡淡的悲伤,她并不理解当时的世界,只是跟着时间走。我能理解大人们对于过去,对于旧事物的留恋,当小孩子思忖过去的时候,我只觉得心酸。在离开惠安馆前往新家的途中,英子想:一切都算过去了吗?我将来会忘记吗?
这句从孩子口中问出的话直扣我的心门,我们都有想要回到的过去,想要一直重温的美好记忆,但是时光永不停留,无论我们多么迫切想要留住的美好终究都是会逝去的。在时间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成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以前很多心灵鸡汤说,人的前半生就要不断的累积和吞咽痛苦,苦尽甘来,后半生就会享受幸福,可是我后来发现,吃糖的滋味人们总是很容易就忘记了,所以想要一直吃一直吃,可是吃苦的滋味往往一次就记忆深刻,所以谁也不愿意吃。但世间总是苦事多乐事少,大多数人被现实所迫,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苦痛嚼烂了往心里咽,这时候,这么多苦里掺杂的一丝丝甜就让人不愿意放手,不愿意离开这个时刻,等到遍历痛苦之后,吃再多的糖也找不到当初那一丝丝甜所带来的幸福感,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没有一个小孩子想永远做个小孩子,但所有的大人都不止一次地想做回小孩子。我们小时候总是迫切地盼望自己长大,骄傲地做着不切实际的梦,那时我们想做科学家,相当宇航员,想当国家领导人,想像超人一样拯救世界,连睡觉做的梦都是闪闪发光的。但是没有人会嘲笑我们,我们像英子一样,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灵去感受世界,去感受别人,疯子、小偷、孤儿、马儿、小鸟都可以是我们的朋友,小但是有野心,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长大了好像快乐就很难了,长大意味着要遵循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长大了就不能随心所欲,长大了朋友们就都走了,秀贞和妞儿会离开,草丛里的贼会离开,德先叔会离开,宋妈,甚至爸爸都会走,长大了那些梦中的七彩泡泡都注定要破碎。我们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疯了,经常要戴起面具,收起不合世俗的梦。我们长大了,但是心却变小了。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时光逝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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