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这句太宰治用生命呕血镌刻在《人间失格》里的话,丧到极点,只在心里默念一遍就犹如千斤巨石压住心脏,难以呼吸。
《人间失格》这本书作于1948年,作品发表同年,太宰治自杀身亡,时年39岁。
太宰治,生于1909年6月19日,他的家庭津岛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地主富豪之家,父亲曾是众议院议员、贵族院议员,家庭富庶。太宰治在家中排行老六,从中学时期开始就对泉镜花和芥川龙之介的文学十分倾心,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开始创作小说、杂文等。
19岁时,太宰治思想上开始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这一年,他企图通过服用大量安眠药自杀。20岁时的12月,自杀未遂。21岁,他认识了银座的一位女招待田边,一起相约殉情,但是他活下来了。26岁时,在镰仓上吊自杀未遂。28岁,与艺伎小山初代在水上温泉吃安眠药自杀,未成功。39岁时,伴随着《如是我闻》震动文坛和《人间失格》第二部分手札的完成,与女粉丝山崎富荣在玉川上水投水自尽。
太宰治生活在一个子女众多的大家庭里,他不是长子也不是老小,夹杂在一众姐弟兄妹当中,因此并不曾得到家里特别的关注和爱护。家中等级森严,教条繁多,父亲总是板着一张脸,很少与他亲近,母亲也没有给他留下几分能够咀嚼回忆的温情时刻,再加上太宰治常年体弱多病和幼时遭受过家中女仆的侵犯,造就了他近乎天生的敏感、脆弱、多情、多愁、阴郁、犹豫,他也因此具有比别人更高的文学艺术天赋,更容易比别人察觉到这人世间的苦痛。他在《候鸟》中写:太敏感的人会体谅到他人的痛苦,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所谓的坦率,其实就是暴力。所以,敏感的他身在人世的这39年,心里感受到的痛苦比别人要多几十倍,世间举目皆为荒凉,死才能够解脱。
《人间失格》全书由前言、主人公大庭叶藏的三部手记和后记组成,“我”看到“那男人”的三张照片,一张幼年时被众多女孩子前呼后拥簇拥着露出“倒胃口”的笑容,一张学生时代身着制服却透出俊美和诡异气息,一张看罢令人毛骨悚然的最古怪照片,故事就此展开。
叶藏从小体弱多病,对于人类的营生完全懵懂不解,总感觉自己是世界上的异类,对人类极度恐惧,但又割不断对人类的情缘,因此诈哑佯聋,装痴卖傻,不仅在家人面前,对下人、同学老师也是如此。长大后结识了一生的恶友崛木正雄,有钱时追捧叶藏,带他喝酒闲逛流连女儿乡,还带他参加了一个共产主义的秘密集会;没钱时则对叶藏落井下石。之后叶藏与酒馆的服务员恒子相约殉情自杀,恒子死了,他却获救活了下来;在破败不堪的生活好像马上要看到光明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给予自己帮助的静子母女;与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由子结婚,终于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时,又被崛木抖露出由子遭受侵犯的场景而变成了一个瘾君子,最终黯淡离场。
最后“我”去拜访手札中的酒馆老板娘,她说:“我们认识的叶藏,又直爽又乖巧,要是不那么喝酒的话,不,即使是喝酒.....也还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呢。”
《人间失格》作为在中国享有盛誉的日本作品之一,太宰治的丧精确直击每一个读者的内心,无论大家遭受过怎样的人生苦难,遇到怎样的困难挫折,那些消极情绪总是像磁石一样能被牢牢吸在太宰治的“黑洞里”,因为共鸣,大家便把他的痛苦也经历了一遍。
能读懂太宰治的人都是内心敏感的人,这种敏感并非闲来无事的矫揉造作,故作高深的伤春悲秋,而是因为共情能力能力过强,我们更容易感受到这世间的悲伤痛苦,容易为小美好瞬间感动到热泪盈眶,内心的震颤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我们生活在此时此处。可是那些还未曾感受到人世磨难或被生活钝化痛觉的人他们不能拥有同样的感受,所以我们和太宰治一样是异类,在他人面前收起自我,佯装无事。
我们羡慕,真实地羡慕那些不必经受苦难的人,羡慕那些自私的人,他们是多么自由而纯真地活着。可我又真诚地希望,希望这世间所有善良脆弱的人一生都不要经历苦难,愿你们一生都不要有读懂太宰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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