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外婆

作者: 清雨微尘 | 来源:发表于2022-10-10 11:33 被阅读0次

    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外婆和奶奶坐在一起的时候。我从小就知道我妈和我奶奶之间的婆媳关系很不友好,而我外婆又特别疼爱我妈这个大女儿,外婆只听到我妈的一面之词,所以就导致的外婆对奶奶有了很深的成见。

    外婆和奶奶也不见面,就无从谈起吵架,拌嘴,怒目相视的场景了。我知道她们内心对彼此都是相互轻视的。外婆觉得奶奶就是个乡下老妇人,每天只能做两顿饭吃吃,一辈子受穷的命;奶奶觉得外婆就是个生意人,眼里就只有钱,养的女儿也是一个样。

    奶奶突然中风偏瘫以后,外婆也不闻不问,更不用说看望一下了什么的,只是知道有这件事的发生。刚中风的时候也许还会问一下我爸,问的时候也是我妈不在场的时候。

    奶奶中风之后就去别个乡镇上找“神医”医治,回家的时候才被告知我爸意外去世的消息,不知道奶奶是如何挺过去丧子之痛的?那时候我还小,天真幼稚,懵懂无知,不知道生离死别真正的含义。

    我爸去世以后,奶奶就没有再医治了,右半边的身子已经瘫痪了,就用左半边的身体活动,左手左脚的做事起居,虽然笨拙也勉强能够支撑起来。

    外婆的身体一直很好,瘦高瘦高的,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直直的,大步大步的往前走,感觉脚下生风一样。奶奶半边风以后就和外婆形成了个鲜明的对比。

    我爸去世以后,外婆就从来不再过问奶奶的任何情况了。我们还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上着爷爷奶奶家附近的小学,我爸去世以后,我妈在我外婆家那边继续经营着饭店的生意,也懒得管我们太多,我们得到的关爱就变少了很多。

    外婆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们好,可怜我们没有爸爸还对我们比孙儿孙女还要好一点,人的内心是感受到的,不是真正要给钱的才算是好。

    外婆性格强势,敢于发声,一句真正发自内心的关心话,一点真正关心的行为都是最大的安慰。相比较之下,爷爷大男子主义,奶奶不爱说什么话,就觉得奶奶冷漠一些。奶奶其实内心很柔软,我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

    那年外婆突然胃出血紧急被送到县医院里救治,送得及时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外婆说想吃菜粥,医院外面卖那些菜粥都是清汤寡水的,要是在家自己用砂锅熬煮的就不一样了。

    我放学去看外婆的时候我就得知,而爷爷奶奶家就在县医院附近的村里。

    我回去和奶奶说外婆想吃菜粥的事情,奶奶听后也不言语一声,只是笨拙地杵着拐杖就要起来,我以为她真不高兴了要走了,懒得理我说的话,可又见奶奶挪动了脚步伸手去拿砂锅的时候,我才知道奶奶要去熬菜粥,我一下心里可高兴了!

    我就抢着去拿砂锅,用水洗干净,然后又问奶奶要多少米,奶奶看我一脸兴奋又有些不高兴,斜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告诉了我,我淘洗了米,奶奶已经把地火炉扇了着起来了,把砂锅放在上面,奶奶就坐在那一边看着。我时不时跑出去玩一会,然后再进屋看看煮好了吗,就是急着想要把菜粥送给外婆吃去。

    爷爷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拿着一颗绿白菜,我就帮着把菜洗干净了,然后切碎了放到已经煮得差不多的白粥里,又煮了一会之后,奶奶又让我去把猪油缸提过去,我提过去,放在奶奶脚边,奶奶用左手使劲地挖了一大勺猪油放到菜粥里,平时奶奶可舍不得放这么多,奶奶一直都很认真用心地看着熬菜粥,从未离开过炉火半步,最后又在菜粥里加了点盐。

    我用一个大碗把菜粥都盛出来,熬出来的菜粥,乳白色的米粥相间着碧绿的菜叶,奶奶转身我偷偷尝了点勺子上的菜粥,真是色香味俱全!

    奶奶笨手笨脚地再扣上一个碗就让我送到医院里去。我用袋子提着正要兴高采烈地出门了,奶奶又叫住了我,说外婆光吃稀饭嘴淡,叫我用个小碗弄点咸菜,我觉得奶奶还想得挺周到,又赶紧到缸里弄了点咸菜才出门去医院了。

    去到医院,我告诉外婆是奶奶看着熬的菜粥,外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呵呵笑了笑,我能感觉到外婆心里对奶奶还是很感激的。

    第二天的放学的时候,我还到医院去拿碗回去了,奶奶看到也什么都没有问。就这样奶奶和外婆之间依旧还是不过问彼此什么情况。

    奶奶后来全瘫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奶奶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房间总是臭气熏天的,最多就是被抬到房檐下面晒晒太阳,后来神情呆滞,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晚上,爷爷陪在一边,奶奶坐着坐着就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奶奶去世后,大家都觉得所有的人都解脱了,奶奶也解脱了!

    外婆身体还算硬朗,她也以为自己能活个八九十岁,到时候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

    可是一个清晨的时候,被外公发现斜躺在床上的外婆身体已经僵硬冰凉了,外婆已经在睡梦中离去了。

    奶奶那时候去世了,我虽然心里并不是很难过,但还是留下了眼泪。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之后,我就觉得难以接受,眼泪没完没了的流个不停。

    如果不是奶奶用心为外婆熬的那一碗菜粥,我断然不会把奶奶和外婆联系在一起。以前我一直觉得她们应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我要是和我妈说奶奶为外婆熬过一次菜粥,我妈只会说:“一碗烂菜粥,算得了什么?有钱什么买不到?”我早已不认同我妈的那些价值观,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我一直难忘奶奶熬粥的样子,一直难忘外婆看到那一碗菜粥一脸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一刻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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