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七）

七、那简直形同杀戮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七）

我是在仁爱医院看到丁晨的，特护病房里的水仙花散发出遗世独立的芬芳，丁晨脸色苍白，嘴唇呈酱紫色，眼神枯槁，空洞地望着前方。叫她她也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边，好像根本没听见。

丁晨。。。。没事吧？我连问的勇气都没有，我一厢情愿地企盼没事，可是怎么会没事？没事丁晨怎么会一副死人相？

我深吸了一口气，听于肇熙把事情的原委向我一一道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丁晨的孩子没有了！这个王八蛋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就在上周，丁晨还在网上为宝宝搜集名字，让我帮她参谋，72小时前丁晨和肚里的孩子还安然无恙怎么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

“是我妈妈，我妈妈要抱孙子。。。”于肇熙耷拉着脑袋，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苏木，男人怂起来是不是都一个样啊？

“别介，你把话说明白，你妈她怎么了？抱孙子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呀，想把人急死是怎么着？”我有点听不明白。

“B超查出是女儿，所以。。。。。。。。”于肇熙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丁晨肚里的孩子。。。。。被我妈妈打掉了。”于肇熙深吸一口气，但明显底气不足。

我立时懵了，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重男轻女的婆婆？想孙子想疯了吧？我简直可以用惊骇，不，应该是愤怒来形容。

“你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你们疯了吗？难道你不去阻止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你妈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于肇熙亏你还是留学回来的海归思想观念怎么这么陈旧。。。。。。。。”我像一只斗鸡，完全忘了这是在病房里就开始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于肇熙惊恐地看着我，他也有知道害怕的时候？他和他妈做的那叫人事吗？！

我恨我去的什么破丽江，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丁晨出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在她身边呢？我还是姐妹吗我！我伤心难过得要死，我恨死自己了！丁晨那么胆小，她是怎么挨过来的，虽然我没有生育的经验，可是电影电视上演的我不是没看过，我无法想象那些冰冷的器械是如何穿透丁晨单薄的身体。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加让人难以承受的，我想应该是心理的恐惧吧？丁晨才28岁，还没来得及体会做母亲的幸福，却在平生第一次被推进产房、爬上产床，不是为迎接出生，而是制造死亡。

七个月大的胎儿，被硬生生的引产！这简直就是杀戮，是罪过，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过。凶手就是丁晨的婆婆，于肇熙的母亲，一个以死相逼的老女人，还有于肇熙，这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一个十足的帮凶。

平日里看到死去的流浪猫、流浪狗都要难过半天的丁晨，该要如何去面对和忍受胎儿早夭带来的创伤。我看着丁晨，她那昔日里明亮的眼睛暗淡无光，像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漆漆的枯井，我望着丁晨，很心疼。她有什么错要遭这么大的罪？难道就因为是个女孩就必须惨遭屠杀？连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的权利也没有？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能为丁晨做些什么，我只能同情她，可是同情又有什么用，同情不能换回丁晨肚子里七个月大的胎儿，以及这件事可能给她的身心带来的终生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