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蛇 风清扬 原创

花与蛇  风清扬  原创

佛告文殊及诸大众。十方如来及大菩萨。于其自住三摩地中。见与见缘并所想相。如虚空花本无所有。此见及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云何于中有是非是。    ——《楞严经》

              1

李航赤身裸体躺在宾馆里的单人床上，经历过刚才的一番激情后，他感到有些疲惫，脑袋里一片空白。房间里浓郁的荷尔蒙气息还未散尽，体内的欲望如潮水般渐渐隐退。他抬起头凝视着头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就是我一直渴望得到的？可它并没有带给我多少快乐。相反我觉得极度的空虚。人可真是愚蠢，为了转瞬即逝的快乐付出了那么多沉重的代价。而我更是愚蠢，为了发泄自己的难以启齿的欲望，竟然找了小姐，而这TM的还是我的第一次…"李航这么想着，不由得发出了一生苦笑。

“喂，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了李航的耳朵里。

李航转过脸，看到了赤身躺在身边的金发女郎。她那光洁的酮体在白色的日光灯下闪烁着魅惑的光泽，足以引诱任何男子坠入深渊。而对于此刻的李航来说，即便她身材再美妙，也跟公园里的大理石雕像没什么分别，和菜市场里肉脯前摆出来的猪肉没什么分别，此刻它已索然无味。

“没什么…不过谢谢你带给我美好的体验。只是，仿佛缺少点什么？”李航一脸平静地回答道，他已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他记得以前上高二的时候，当一直暗恋着的女孩陈露从面前走过时，他的心里就像千万只小鹿在撞击，他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竟然能如此冷静。不得不说，岁月真的能将一个青涩腼腆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呀！

李航伸手摸了摸口袋，取出一支烟，点燃后，放在嘴边抽了起来。

“你要抽吗？”李航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发女郎。

“我不介意。”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从李航手里接过烟来，点燃后，慢慢地吸了一小口，然后像男人一样熟练地吐出烟圈来。

“我喜欢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它容易让人上瘾，就像性一样，就像我现在扯淡的生活一样，尽是无奈。对了，你刚才说缺少点什么？那是指…”金发女郎欲言又止，她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李航坐在床边，用手向烟灰缸里掸了掸灰白的烟灰，继续放在嘴里抽了一口，然后目光平静地凝望着城市的夜空。

“大概是缺少爱情吧？”他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你知道，缺少爱情的性，说的不好听些，就像是在交配。”

“呵！真是可笑！爱情？爱情在我心里早就死了。你也配拥有爱情？一个屌丝？咱们这只能算是交易，懂吗？你给我钱，我给你性的满足，各取所需而已。去T的爱情！”女孩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完，猛地抽了一口烟，不过被呛了一口，她急忙用手一只手捂住嘴。

李航见了，赶紧熄灭手中的烟头，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矿泉水递到她的面前。

“你没事吧？赶紧喝一口。”李航轻声安慰道，用手接过她手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金发女郎打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谢谢。”女孩看着李航说道，声音不再冷冰冰的。

“你知道，烟这滋味虽好，但有时也呛人，还是及早戒了好。如果不迷恋，也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李航看着金发女郎的脸，嵌入眼睑里的假性睫毛，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空洞的眼神仿佛能看到世界的尽头。她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身上散发着香水和脂粉的甜腻气味。看着面前这张脸，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间她像触电般打了个机灵，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在那个热烈的季节，在那段青涩懵懂的年轻岁月里，他暗恋着一个女孩，他为她买过零食，写过情书，送过花。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名字，陈露，一个带好他所有美好回忆的女孩。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吗？”李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尽管他很想确认一个事实。

“你叫我阿露就行了，至于姓什么，那就不必知道了，这是我的个人隐私。”金发女郎冷冷地说道。

“你是不是姓陈？告诉我，是不是？”李航突然激动起来，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肩膀，他变得疯狂起来，因为他很想确认一个事实。

”好了！我不姓陈！”金发女郎一脸嫌弃地扯开了李航的手。

“好了，我该走了。”女郎说完开始熟练地穿起了衣服。

李航看着正在穿衣服的金发女郎，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不过你长得确实很像她。”李航木木地说道。

  “像谁？”金发女郎一遍穿衣服一边问道。

  “陈露。”李航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金发女郎突然停了下来，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李航扭头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脸抽搐了一下。

  “你没事吧？”李航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金发女郎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她随即一脸平静地问道，“那么你和那个叫陈露的女孩有什么关系吗？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只是我高中时期的一个同学，她的名字叫陈露，而我一直都暗恋着她。她带给了我所有青涩年华里最美好的回忆，我喜欢她。没什么，你不是她就好。我刚才认错人了。”李航淡淡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知道呢？毕竟暗恋是最卑微的感情。”金发女郎说道。

  “算了，毕竟那是高中时期，学校管的严，不让谈恋爱。我怕影响她学习，所以就没让她知道。不过，我从未后悔过为她所做的一切，我相信，那一切都是为了爱情，虽然在别人看起来有些傻。”李航说完，扭头望向城市外面的夜空，那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找回原来的那个自己，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的青涩少年。”穿戴整齐的金发女郎回头看了一眼赤身靠在床头的李航温和地说道。

  “那个…”李航叫住了准备开门出去的金发女郎。

  “什么事？”她回头看着他。

  “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客人。找个工作，为了你的梦想，也为了你想要的爱情。好吗？烟瘾虽然难戒，不过只要你想，总是有办法戒掉的。”李航注视着金发女郎的背影恳求道。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李航笑了笑，这是李航从遇见她开始第一次看到她笑，是那种真诚的不带任何做作的笑。

  金发女郎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水泥路面上发出的噔噔声，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空灵的呼唤一样传进了李航的耳朵里，那像是生活的警示。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李航一个人了，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软塌塌的下体，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他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劝一个风尘女子从良，只因为她和那个女孩长得像。只因为他暗恋过那个女孩，就像那段青涩年华里懵懂的自己一样有些犯傻。

  他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仰望着城市里的夜空，夜风吹来，微凉。他留意到了一颗星星闪烁着暗淡的光。

  “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为了爱情，为了曾经的美好回忆，为了自己卑微的梦想，我该努力奋斗了。就像那颗星星一样，即便只有孤独一颗，也要努力发光。”李航对自己说道。

              2

她匆匆下了楼，急忙趴在一个垃圾桶边干呕起来，可是她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吐了一些生活的苦水。她直起身子，从金光闪闪的包包里取出一张面纸，擦拭了一下嘴角。她眼含热泪，生活的心酸又有谁能懂得？

她抬起头望着城市的夜空，她注意到了那颗同样的星星，孤零零地挂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它一闪一闪地，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光，那像是一种遥远的呼唤，在告诉着她什么，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陈露，你的名字叫陈露。”那个声音从遥远的边际传了过来。

一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似乎遗忘了好多事情，包括她的名字以及她所有的过往，她记得那里有着一段青涩的年华，那时她清纯美丽，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而一个叫李航的男生像蝴蝶一样被她吸引着，他傻傻地暗恋着她，为她付出着。

    “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她低头对自己说道，瞳仁里重又闪着光。于是她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消失在城市的尽头。

当黑夜散尽，黎明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