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雨珠如帘，垂在人间，帘外还是雨帘，帘内各有故事。

城市一片迷蒙，窗外的万物变得些许模糊。我打开车窗，仅仅是一条缝，透过它，双眼窥探外面。

昨夜，灯光如旧，我看到她，还有她的男友。我们相距很近，几乎是擦肩，却又那么遥远，远到七年前的雨夜。

街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回首，只有我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夜色并不黑，那个背影却如此模糊，连轮廓都不清晰。灯光和细雨交杂，似乎带着一点忧愁，让我这个站在街头的人泛起一丝哀怨。

车停了，雨依旧。我下了车，想拾一点雨珠，可是怎么也没有拾到，仅仅洗了手而已。勤洗手也不错，至少在行人眼里，我不是一个疯子，应该算一个讲究卫生的人吧。

过思伤脾，易讷呆。这不，公交坐反了。管它三七二十一，随意而行。

我上了返程车，走到车末，坐在靠窗的位置。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也有一个人，一位女子。

风凌乱她的秀发，雨打湿眼眸，她发现我在看她。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神经病。

暴雨如注，手里有伞却不用，现在却用擦眼镜的布擦脸，多少有些神经。连自己都有疯子的感觉。

“你也有故事？”那女子竟然在我身旁坐下。

“每个人都有故事，我感觉自己应该是个人。”心情惆怅的我脱口而出，本是想静静地看雨，不想和她交谈。

她抿嘴一笑道:“说得在理。”我没有说话，看着雨。

她的笑容消失在风雨里，话却如大雨，持续着:“我看你，有故事、说话风趣，且为人浪漫，想和你交换故事。”

与我而言，风趣和浪漫，好似天与地，不沾一点边。我被她的话逗笑，却不表现出来。

她继续说，好像我们已经是熟人。

“我男朋友是山西的，也是在这种天气相识。我们相识后相知，相恋。”

又是这种分手后撕心裂肺的故事，我早听够了。人为什么有这么傻，不就分个手，何必呢！我就不会再意这些芝麻小事，看我分手七年，从不会想起她。

对于这事我敢发誓，因为那天虽然有雨，却没有雷电。

她要说的故事，我已知道结局，还是雨景好看。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倾向，当然不是因为她漂亮，虽然她有一头秀发，会说话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原本想说雪白光滑的肌肤，但是我没有触摸过，不知道。以后有机会再一摸究竟。)和精致的脸庞，但是我向她靠近，只想听听那个枯燥无味且知道结局的故事。

她道:“相处久了，知道他喜欢玩黑彩，输了很多。”

窗外的雨打湿她的眼睛，风吹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他用我的身份证和相关信息，在各中软件上借了两万，还清了他的债。

“无债一身轻，就是这一身轻，他逃回了老家，把这些钱留给我一个在校大学生。”

“我一个人怎么能还清啊！”

她和男友相识在这样的雨天，我和她也是。许久后他男朋友留了两万元的债给她，是不是不久后我卡里的钱会少了两万。

我卡里只有两千，那么这就个结局似乎不合理。不对，不是结局不合理，是过程，中间少了我和她相恋。

我丑恶的嘴脸竟然泛起贱笑。

“你，没事吧！”她看我笑，露出一丝被嘲讽之色。

我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其实……我和你一样，也被女朋友骗走了全部家当。听你说同样的遭遇，我也是悲极而笑，你看我眼角还有泪花。”

你不和我说人话，我亦鬼话相陪。想套路我囊中碎银，那是你不了解《蜀道难》这首诗。

两千元是真的要没了。不是被她套路走，而是我大哥要结婚，我打算随礼。

大哥，不是亲戚关系那种，也不是什么香港电影里面的那种。因为我们关系甚好，互相尊称。

连续三天的雨，在黄昏后停了。不知来大哥那蹭了多少顿饭，今夜说是和他聊聊，其实也一点蹭饭的意思。

老家火腿、乌骨鸡、糖醋排骨、酸酸菜鱼、黄瓜鸡蛋汤……

红酒、啤酒、自酿白干……

吃饱喝足，听得他女友说起同事的故事。

她那个同事阿三，和女友在一起五年，原本打算今年结婚，可惜他们永远不能结婚了。

“是不是他女友骗了钱跑了？”经历过五味杂陈，会让人成熟，可是喝了五种酒，却让人显得幼稚。

“大哥，你怎么这么想啊！”大哥笑道。

我把昨天遇到那个女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大哥说:“那个女的我认识，高中同学，她向她舅舅借钱还清债了。出了那件事后，我们问她还好吧，她也只是敷衍说没事。她竟然主动和你说那么多，还约你去看电影，你的桃花运来了。”

“那女的不错的，人品外貌都算可以，人也机灵，这次傻点是因为用情太深。”大哥喝了点酒继续说。

我尴尬笑道:“说着说着，把你女朋友的话题都岔开了，结婚后担心跪搓衣板。”

她女朋友略显尴尬，继续说:“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前不久阿三女朋友在疫情患病，被隔离了。阿三求婚，女朋友也带泪答应，可是……第三天他女朋友就离开了。”

带着三分安详，七分遗憾，说走就走。

“你们都快要结婚了，不说这些了，希望此后人间安好，纵是人生多坎坷，平淡到白头，干杯。”我举杯，摇晃起身。

“喝。”大哥豪情道。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大哥和女友小翠是高中同学，他们是在读大学后才在一起的。小翠读高中时，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一只手臂。因为这个原因，大哥他妈，极力反对。

那时，我和他们一起合租。有一天去看小翠被收监的哥哥，路上大哥他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让他赶快分手。

我看小翠依旧微笑，可是却夹杂着丝丝惆怅，大哥也的一脸无奈。我一个魁梧大汉，看着他们，却无能为力，变得无限渺小。

幸好大哥他妈后来看说不动大哥，才逐渐接受。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