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卷耳》章法奇特,诗中的女人是通过想象的画面来怀念远方的丈夫的。开始以思念征夫的妇女口吻来写,然后描述以思家念归的备受旅途辛劳的男子口吻来写,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内心独白在同一场景同一时段中展开,犹如一场表演着的戏剧。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zhì]彼周行[háng]。
采采:采了又采。
卷耳:野菜名,又叫苍耳。
盈:满。
顷筐:浅而容易装满的竹筐。
寘(zhì):同“置”,放,搁置。
周行(háng):环绕的道路,特指大道
采了又采都采不满浅筐子,只缘女人的心思不在采卷耳这上头。最后索性把筐子放在大路上。眼前出现的是她丈夫在外的情景。
陟[zhì]彼崔嵬[wéi],我马虺[huī]隤[tuí]。
我姑酌彼金罍[léi],维以不永怀。
陟(zhì):登高。
崔嵬(wéi):高而不平的土石山。
我:想象中丈夫的自称。
虺(huī)隤(tuí):疾病的通称。虺为“瘣”的假借;隤与“颓”相通。
姑:姑且。
金罍(léi):金罍,青铜做的罍。罍,器名,青铜制,用以盛酒和水。
在女人眼里,丈夫正行进在崔嵬的山间。丈夫说,攀上那高高的土石山,我的马儿足软神颓丧。暂且斟满金壶酒,用来抚慰我对你的思念。
陟[zhì]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sì]觥[gōng],维以不永伤。
玄黄:马因病而改变颜色。
兕觥:犀牛角做成的酒杯。
登上高高山脊梁,马儿腿软身苍黄。且先斟满大杯酒,忘却心中长悲伤。
陟彼砠[jū]矣,我马瘏[tú]矣!我仆痡[pū]矣,云何吁[xū]矣。
咀:有土的石山。
瘏:马疲劳不能前行。
痡:人生病而不能走路。
云何:奈何。
吁:忧伤而叹。
山脉险阻,马匹已然倒下,仆人已经累得倒地,奈何愁苦聚心上!
在中国浩瀚的诗歌中,“怀人”主题是独特的一支。《周南·卷耳》为怀人诗开了一个好头,其深远影响广泽后世。而这源头恐怕就是《周南·卷耳》了吧,天下质朴最难得,简单最难得,真情最难得。
《周南·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
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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