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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既定的情感联系,总会因为一方的叛逃而分崩离析。
无关乎于道德,那只是一种选择。
而你——
又会选择在什么时候迈出那一步?
... ...
阿宏觉得有些热。
大概是众多的人令他所处的这间屋子显得过于拥挤。事实上他十分讨厌这样的场合,用他的话描述为——“空气中都渗满了臃肿和空虚的味道”,而他也忘却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这让他感到不安。而小松和川子之间的谈话的声音更让他越发的焦虑和烦躁。
“他俩总有说不完的话。”阿宏暗自思忖。
这环境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并拢着双膝,紧了紧衣角。努力将头埋的低一点——但眼光却一直集中在两个人的背影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悄无声息的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他就这样在后面默默地观察着。“但愿他们不要回头看我。”他默默祈祷,并洗耳恭听。
... ...
“喂,川子。这天气可真够坏。”
“是啊,外边的天色的确不太好。”
“似乎马上要下暴雨了。”
“可能吧。”
“...夏天的雨可真够恼人的。太容易耽误事儿啦!”
“谁说不是呐...”
“...我可不想呆在这儿了...但我现在不想出去——这会儿外边能闷死个人。我这衬衫的质地也不知道好不好,要是出了汗黏在了身上。可难受的紧呐...哎,还是吹空调舒服...”说着他偏头看了看墙角那台正在运作着的空调。
阿宏顺着他偏头的方向朝墙角看去。那台著名品牌的大功率中央空调正在努力“工作”着。可见的白色冷气正被不断的从出风口倾吐出来。在他看来,整个空调就像一个张着血口的猛兽,正冲着屋内的人们吐着贪婪而血腥的气息——这想法让他觉得有一些不太舒服。于是他埋回头来不再看它。
“好像也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他这么想,因为他感到似乎更热了。
... ...
“啊呀,你可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川子将声音压低。
“什么?”
“...就是你那句‘我可不想呆在这儿了’嘛,让人家听见的话...”
“太失礼了?”
“对啦...”
“好吧,你说得对,我是该小声一些...”小松说着稍弯了下后背,移动身体微微凑近川子,以便用更小的声音和川子交谈。
阿宏觉得奇怪。在他的印象当中,从未见过两人如此拘谨过。他以为小松和川子是那种十分活络的人。毕竟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两个人意气相投。时常会看到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四处与人攀谈。似乎对谁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也同阿宏有过接触,那是不久之前的事儿,阿宏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公司例行的工作总结大会上,小松和川子忘记将汇报文件准备好,阿宏就用自己的文件和材料进行了汇报和总结,算是替二人解了围。
阿宏忘不了会后二人对他那些由衷感谢的话语和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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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阿宏...”小松微微颤抖,攥紧阿宏的手,“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林总可得...”说着漏出讪然的表情。
“是啊是啊,”川子在一旁附和着,“要不是你,林总肯定会生气,我们俩的‘乌纱’可就不保啦!”他搓了搓手,然后在头上比划了一个摘帽子的动作。
“啊...都是川子,昨晚非要拉着我去和一帮人喝酒。要不然也不会迷迷糊糊的把事儿搞成这样儿!”小松瞪了一眼川子。
“放屁!是谁昨晚在场子上举着杯子说‘今天高兴!哥几个可得不醉不归!’的?让你少喝点还跟老子装大爷,说什么‘感情深,一口闷’,跟个醉驴一样...再说了,什么感情深,明明才认识几天...”川子回瞪着小松,红着脸还口。
“去去去!别在阿宏面前丢人...”满脸尴尬的制止了川子后,小松又转过头来对着阿宏说着各种感激的话。直到阿宏借口要去方便,两个人才你推我搡的走了。临了还不忘回头补一句——“改天做东请你吃饭啊...”
然而时至今日,阿宏也没能赴上这顿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饭约。
阿宏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快要六点了。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暗,暴雨随时可能倾落而下。透着玻璃窗,阿宏能感觉到外面弥漫着的沉重的压抑感。四周温度仿佛更高了。然而这一切似乎依然无法影响面前的两个人,他们仍然在继续他们之间的对话。
“...出了这种事儿,可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行了吧,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吧...”
“喂!”小松皱起眉,瞪了川子一眼,“话怎么能这样讲...”
“你心里大概不像你嘴上说的那么感慨吧!面上说什么‘唏嘘不已’,心里八成是在想‘这太妙啦!’之类的吧!”
“你...”小松眼睛泛红,瞪着川子。
“不用怀疑我怎么知道,”川子回看着小松,“我之所以知道你会这么想,是因为...”
“你也这么想。”小松眼睛一挑。
“是了。”川子四下看了看,点了点头。
“你小子...”小松放松神色揩了一下额头,吁了一口气。“吓我一跳...”
“怎么?”
“不...没什么...幸亏你和我是‘一个阵线’的,否则我就容易出危险啦...”
“你的意思是我会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其他人?”川子皱眉看着小松。
“不不不...当然不是...”小松掩着脸打哈哈,然后拍了拍川子的肩膀。
“我们可是至交嘛!”
... ...
“行了吧你!”
“嘿嘿...”
“对了,其实...”川子压低声音,“我之前还见过林总...”
“之前?什么之前?”
“就这个事儿之前嘛!哎...都说世事无常,现在我信了...”
“哦哦...在哪见的?”
“...你可别说出去...虽然...”川子朝四周努了努嘴。
“我明白,你说吧。我你还不放心吗!”小松皱起眉头。
“好吧,在‘花锦苑’...”
“...就是花湖公园旁边那个吗?那个高档大酒店?!”
“嗯...”
“啊...有钱真好啊...可惜...”小松感慨,“不过,那又怎么了,他出入这种场所,有什么稀奇...”
“我知道...可是...”川子凑近小松,“他旁边搂着一个女的...”
“他老婆?”在问完这句话之后,小松看到川子对他使了个眼色,这使他恍然惊觉。
“你是说...林总搞婚外情?!”
“你可小点声!”川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哦哦...对不起...没想到啊...”
“是啊,平时看林总那么正派...完全不像是搞婚外情的那种人啊...”
“嗨...大概有钱人都好这口儿...”小松啧然。
“谁说不是呢?”
... ...
阿宏在后面听着,身子微微颤抖。
小松与川子口中的林总,就是阿宏的父亲。
在阿宏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拥有千万身家、位居跨国企业高层、混迹于所谓的上流社会、拥有一定的光鲜体面的社会地位。是千万家庭中父母所期待的儿女能成为的标榜样子。
这似乎很完美。
至少在现在这个社会体系以及价值观中,阿宏实属幸运。
但是,阿宏对父亲的印象,远远不止这些。
抛却那些似乎很浮华亮丽的一面,对于父亲,阿宏有着更深层次的了解和印象。
至少小松与川子所见到的那些,阿宏也见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父亲不忠于婚姻与家庭,阿宏是知道的。
在外人眼中,父亲是一个永远有着自信、稳重气质的成功人士。温文尔雅、成熟大气。但阿宏知道,这些东西在家庭里却是另外一种表现形式。它们通常会被父亲重重的摔在客厅的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化作满地的玻璃碎渣。又或是化作淤痕,被父亲用皮带恶狠狠地抽在母亲的背上、肩上以及脸上。
忘了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母亲蜷缩在阿宏那张单人床上,怀里抱着阿宏。用淤迹斑驳的手臂轻轻敲打着阿宏的后背。见到阿宏死盯着那些淤痕的时候,就会对阿宏轻轻的说——
“没事儿的,这是爸爸对妈妈的爱呀。”
那语气以及满是淤痕的脸和手臂,就这么被阿宏带到了梦里,记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他一直也很想问父亲,那是什么爱?
爱不应该是尊重和保护吗?
阿宏以为,父亲给予母亲的,叫做伤害。
至少,那不是爱。
尽管阿宏并没有想要为父亲辩驳的冲动。但听小松与川子谈论父亲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那些言论和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一起炙烤着他,令他燥热感更加明显。他缩了缩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就阿宏而言,在听到别人谈论父亲的风流事时,他并没有为人子嗣应有的羞愧。对他来说,父亲对于他更像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他的眼睛。告诫着他一定要变得更加独立和优秀。仿佛只要他一停下前进的脚步。便会立即被那眼里充斥的黑暗所吞噬。
他恨着这样的父亲,却又离不开这样的父亲。
... ...
“不过也的确是不幸呐!”川子皱了皱鼻子。
“...这事儿这么突然,谁也预料不到啊...”
“你说...会不会是预谋?”
“...预谋?”
“我听说啊,就在前一周,”川子将与小松之间的距离彻底打破,紧挨着他。用极低的声音小心的说,“有个员工——不知道是谁...下班发现有东西落在了公司里,回去取的时候听到了孙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偷偷打电话...”
“孙总?那个胖胖的男的?经常和林总一起出去应酬的那个?”
“当然是他,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高层中另一个女的孙总呐...你应该告诉我性别的!”
“好吧,是那个男孙总...那个员工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要‘搞掉林总’什么的...”川子说完,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又低下头继续说。
“不会吧...”
“我也只是听说啊...但照目前来看,八九不离十...而且你不觉得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吗!”
“是啊...可是...孙总和林总不是一直关系不错嘛?据说两家私下还经常来往呐...平时也称兄道弟的...”
“谁说的准呐...嗨——什么称兄道弟,这年头这种面子功夫谁不会做?想交心可不行...互相利用吧...”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谋杀?!孙总派人‘搞’掉了林总?”
“...我可没这么说!...大概是有可能的吧...要不然怎么那么奇怪,好好的怎么会翻车——还正好是在环山公路上!明摆了要人有去无回嘛...”
... ...
什么?!阿宏猛地抬起头。
父亲...死了?!
谋杀...怎么会...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阿宏颤抖着呢喃。像是有什么从体内燃烧了起来——他有这种错觉。这错觉使他觉得周围本来就炽热的温度正迅速攀升。
但很明显,小松和川子没有听到阿宏疑问的声音。
他们仍低着头继续低语。
... ...
“要真是这样,那以后可要‘站好队’了...”小松看了川子一眼。
“...是啊...要想办法向孙总‘靠拢’啦...”川子会意。
... ...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父亲...父亲怎么会...死了?!”
阿宏欲敲打两人以问清楚,他觉得浑身炙热难耐,两人的话让他不解、扭曲、甚至疯狂。四周仿佛也因为两人的话开始变得扭曲而沸腾。
但就在阿宏要敲打到两人之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循声而去。包括小松、川子还有阿宏。
一个穿着白色褂子、戴着口罩的男人。捧着一个白瓷罐子走了进来。脚步稳健而均匀。所有人看着他,没有人出声。
他一直走到一个始终低着头的人面前,从阿宏这个角度来看,是一个女士。
“林太太,这是令夫的骨灰...”那个男人说着将白瓷罐递向女士。
女人抬起头,将瓷罐接了过来捧在怀里。沉默的看着它。
那个人顿了顿,转身离开了屋子。
... ...
母...母亲?!
阿宏认出了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女士,那是阿宏的母亲何氏。
他也看到了母亲捧在怀里的那个白瓷罐上贴的父亲的照片、以及漆印在照片下面的父亲的名字——林作良。
... ...
阿宏恍觉被某种东西击中,这一系列事情仿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阿宏面前,似乎要将某种东西击碎一样。眼前的景象似乎变得如镜面一般、在这敲打之下伴随着阿宏耳畔沉重的心跳声、产生了丝丝裂纹。
... ...
阿宏欲迈开脚步、他要去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阿宏刚要穿过人群走向母亲的时候,小松的话又让他怔在了原地。
... ...
“...哼,这样才好!”他嗤了嗤鼻子。
“啊...”川子看向他,“你...”
“别这么看着我,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嘛?咱俩可是‘一条阵线’。”
“是这样没错,可是...”川子面露苦涩,“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口嘛...”
“嗯,”小松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俩之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哼,阿宏那个混蛋。这下场是他应得的!这就是报应!”
“那你之前还不是因为例会那事儿对他十分感谢吗?还说什么‘改天做东请你...’之类的?”
“啧,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是装的,你当时不也装的挺好嘛...没办法,不装能行吗?谁让他老子是公司高层,不巴结不行啊...不过现在...嘿嘿...再说了,他是帮咱俩解了围,但那不是衬的咱俩更没用吗不是?谁要他来扮这个活菩萨!”
“...那你演的真是太像啦...”
“你也不赖...”
... ...
两个人的言论就像刀子一样刺进了阿宏的耳朵和心脏。这令阿宏觉得四周扭曲的更为严重了,有什么东西真的在他的体内和心里开始升腾。他死死的盯着小松和川子的背影。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其中积蓄的力量随时可以爆发。
... ...
“...再说了,你看看他平时...啧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爱装清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不识抬举!就是这个...哼,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有个好爹吗!”
“我也这么想...他那样可真令人反感!但是...说实话啊,我看他也真没有依势而上,平时工作也挺努力的,反正的确比咱俩强太多啦...”
“你这是在为谁说话呐!”小松瞪了一眼川子,“就算是这样,这小子有这么好的优势却不利用,更可恨!”
... ...
“死了反而倒好!”
... ...
王八蛋!阿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渗透着令人疯狂的温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起拳头,朝向二人的后背打去。
“去死吧!”
... ...
阿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穿过了小松的后背。
他谁也没有打到。他的拳头就那么“穿过”了小松的后背。仿佛前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投影一样。
“怎么会...”阿宏看着自己微微模糊的手,他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跑到小松和川子面前,却发现小松和川子根本就毫无反应,依然自顾自的咒骂着。
... ..
他俩...看不见我?!
... ...
他跑到其他人面前,试图呼唤他们,可是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呼唤做出回应。同样的,他也触碰不到任何人。
... ...
他们...都看不见我?!
... ...
阿宏“穿过”众人,走到母亲面前。
母亲仍然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盛装着父亲骨灰的瓷罐。
她也看不见他。
... ...
“这...怎么...怎么...”阿宏觉得四周突然变得寒冷无比,刚刚那浓烈的炙热感消失殆尽。四周空间那如碎镜之面的裂纹则越来越多,正逐渐变得密密麻麻。
... ...
屋子的门又一次开了,阿红回头看去,还是那个穿着白褂子的人。
他的目光穿过阿宏,落在阿宏身后的母亲身上。
还是一样的白色瓷罐、还是一样稳健而均匀的步伐。
他走到母亲面前。摘下口罩,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面容。
至少,阿宏从未见过他。
... ...
“二位的遗骸都已经焚化完毕,这是令郎的...”
没等他说完,母亲便嚎啕大哭。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罐子上漆印的名字不是父亲,而是另一个阿宏无比熟悉的名字、那个跟了阿宏二十四年的名字——
林远宏
... ...
这三个字化作闪电、将眼前的一切彻底击碎。四周所有景象和人都化作无数碎片萦绕在阿宏身边。顿时阿宏觉得身体十分轻盈,意识逐渐模糊。他与周围的碎片一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至远方的无边黑暗。
同时,与周遭景象一起碎裂显现的、还有阿宏生前的最后一丝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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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花城环山公路段。
阿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向后疾驰的景象。偶尔低头便能看到公路下的万丈山崖。耳畔传来父亲打电话的声音。
... ...
“...哈哈,好你个老孙...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当然相信你啊!这么多年的‘老战友’了!”
“行行行...我下午就到了!就按你说的办!董事大会上我把票投给你就对了嘛!没问题!”
“...行!我还在开车,先不说了啊,下午见!”
... ...
阿宏觉得,父亲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才是慈蔼的。
“阿宏,”阿宏听到父亲唤他,“我有事儿和你说。”
“是,父亲。”
“今天下午董事会结束。按你孙叔叔的预想,我与他互相投票,这样我们俩就能获得绝大多数的股份。到时候公司就可以按照我的预想发展。”
“...恭喜父亲。”
“你也准备准备,我准备调你做整个第二大区的总负责人,好好干。”
“...父亲!我...”
“少啰嗦!”
... ...
“还有,我要和你妈离婚了。离婚以后,你不许再见她。”
“什么?!父亲!”阿宏猛然看向父亲,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大惊小怪什么!告诉你多少次遇到事情要冷静!这么多年白培养你了!不争气的东西!”父亲怒然。
“可是,”阿宏吸了一口气,“父亲,为什么?!”
父亲沉默。冷峻的脸在阿宏看来像冰冷坚硬的山岩。
“你不爱妈妈了吗?”
“... ...”
“父亲,你不爱妈妈了啊...”
“... ...”
“父亲...”阿宏深吸了一口车窗外吹来的山风,山风凛冽,刺的阿宏心凉。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的...”
“...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老子?!跟你妈学是不是?!”没等阿宏说完,父亲便怒目而向,破口大骂。
“...我养你这么大,为的就是让你变得和我一样优秀。如果你像你妈一样犹犹豫豫的,我养你干什么?!要你还有什么用?!...你只要按照我给你铺的道路走,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给老子记清楚!”
“我...”阿宏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
“我什么我?!你敢忤逆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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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宏想说,他要的不是变得多么优秀,也不需要父亲多么成功。他要的只是父亲能和母亲和睦相处,一家人平平安安,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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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啊,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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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您不爱我们了吗...
父亲,您...爱过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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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阿宏转头看向车窗外那些向后疾驰的景象。
“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嗯。”父亲冷声回复。
阿宏痛苦的闭上了眼,突然眼前浮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情景:在那些风雨交加的夜里,母亲紧搂着自己,用淤迹斑驳的手臂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当自己死死盯着母亲脸上那些淤痕的时候,母亲就会对自己轻轻的说:
“没事儿的,这是爸爸对妈妈的爱呀。”
爱...这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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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宏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以及万丈山崖。良久后,转头看向父亲。
“父亲,”阿宏唤了一声,
“...嗯?”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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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宏猛地拉紧了手刹,车子失控撞破了山路护栏,冲向了万丈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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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周围的无数碎片,阿宏被莫名的力量拖向远方的无尽黑暗,最后一丝意识模糊之前,阿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父亲,这是我对你的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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