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长大

作者: 放逐的风 | 来源:发表于2018-02-11 16:18 被阅读0次

    搭上了八零后的末班车,却也告别了成为九零后的可能。蜿蜒的小溪,苍翠的青山,浙南的一个小山村,是我生命前十三年的所有记忆。

    父亲,对我老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他十八岁就去了新疆,一年回来一两次,每次十来天,父子间二十多年的相处,可能还不及一般人一年的相对。上学时唯一的沟通方式,是一个星期一次的电话。

    母亲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生了我之后,基本上就没出过远门——唯一的一次,是去湖州“看病”。是的,我母亲有病,还是所谓的“精神病”——产后抑郁导致的精神衰弱,不吃药晚上根本睡不着觉。而常年吃镇定类药物所导致的则是形容枯槁,思想异于常人,加上本身性格倔强,跟她说话常常不能同在一个频道。而结果就是,奶奶嫌弃她,父亲厌恶她,家里其他亲戚排挤她,就连我,对她也是避之不及——生怕他们把我和母亲划为一类。她在我们家,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有时候我会想,到底是我母亲跟父亲的两地分居导致了我妈的精神衰弱,还是我妈的“精神病”症状导致了我爸的不回家。

    也许,长大

    我奶奶生了三男三女六个子女,我父亲排行老三,却是家里的绝对“权威”。父亲喜欢讲排场,即使没钱也要撑着场面,以家族的大家长自居。零几年的时候,两个姑姑生意失败,父亲在她们人生最低潮的时候给她们每人借了她们五六十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姑姑们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安了家,我们家,却还是住在深深的山村里。但父亲全然不以为意,还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样子,并以家族的最大功臣自居,觉得是他替奶奶维系住了这个家——而他全然不知,他的结发妻子,早饭只吃一块钱的馒头,带馅的包子在她眼里是“奢侈品”。

    父亲也会哭,大三的那年寒假,父亲喝了酒拉着我谈心,诉说着自己的婚姻不幸,生活的艰辛,望着我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眼泪,我的眼泪也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几年后我才知道,父亲在那一年给一个只比我大了八岁的女人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那眼泪,显得好讽刺。

    一五年的时候,我要结婚了。这时候的房价,已不是没有稳定工作的我只凭自己所能企及的了。但父亲还是刷爆了两张信用卡,订了我们这边算最好的酒店吧,一万多一桌,三十多桌,靠收回来的彩礼还了卡帐。

    婚礼过后,跟父亲出去和他一个一起在外面的朋友吃饭。席间父亲去洗手间的时候,那叔叔喝了酒,脸红红地跟我说,我结婚前他让我父亲给我买套房子,就算付个首付也行,我父亲那时低头不语,而父亲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却直接发飙说不同意。在父亲回来时,那叔叔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父亲以前总是会跟我说,他对别人都可以那么付出,对自己的儿子还能做不到么。三流大学混毕业的我,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带着媳妇一起去了万里之外他在新疆的那个厂子,但心中还是有着美好的憧憬——父亲拍着胸脯的对我说,你不只有工资,赚钱了,你还有股份,有分红。

    第一年的时候,厂子效益不错,但因为换了设备没有分红,我觉得这是应该的;第二年的时候,效益蛮好,父亲说要还前面的欠款,也没有分红;今年第三年,效益差不多赶上前面两年了,我满怀希望的问父亲,今年总能见成果了吧。结果父亲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今年不赚钱,让我不要再想了。

    深深的期望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失望,我鼓起勇气去跟父亲理论,他却只抛出冷冷的一句,如果你觉得你父亲不行,从此就不要认,养你这么多年真是太可笑。

    犹如冬日的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痛彻心扉,也浇熄了心中仅存的那点念想——男人如果不能自己成功,就算是父子之情,也可能说断就断。

    也许,长大

    什么都没有,只拖着一身的疲惫,带着三十不立的惶恐,回到了那个成长了十多年的山村——家里依旧窗明几净,床上铺的是母亲刚晒过的被子,虽然外面的被套洗的有点发白,却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长大吧,你已不再是那个少年,不要再依赖,不要再原地等待,这个世界容不下怯懦,只有坚强的双肩,才能对自己负责,托住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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