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老北京铜锅涮肉是一种寂寞的吃法。
涮肉本来是热热闹闹围起来吃的。一桌人说着嚷着,探着长木筷,把羊肉按进铜锅,抖着腕子把肉片涮开在汤里,胳膊一挑一收,腾着热气的肉片脱去血色,变得白花花嫩颤颤,招摇诱人。沾了和着韭花红方辣油的芝麻酱,送进嘴里,一咬,一层一层滋味分明,麻酱收服舌苔,羊肉香溢口鼻。炭火铜锅滚汤,都是明着热;羊肉燥,吃进肚里暗着热,每个围在炉旁吃着涮肉的人是烧起来一团火。
四川火锅的时代,铜锅涮肉的粉丝是弱势群体。我的小伙伴们不爱吃这口。每当聚餐我小心翼翼地提议吃个涮肉吧?总会被大家否决——清汤锅底有什么好吃的!
但愿脸上一闪而过的寂寞,没有被小伙伴们看了笑话。
单身二十余年的男青年,早就习惯了自己搞定一切,甚至可以一个人解决两杯草莓新地。自以为百毒不侵自在逍遥的我,面对铜锅涮肉,还是心思活络了起来。
想找个爱吃涮肉的女朋友。
我想我要是常去涮肉店门口蹲点儿,应该迟早会遇见你。我已经想好我们见面时的模样了。那天北风漫卷朔雪横斜。你也恰好独自一人在涮肉店门前犹豫时,遇见了我。我们索性在屋檐下坐一张方桌,在锅膛中生起炭火来。
铜锅架在你我中间,汤水在锅中沸滚着腾起氤氲来,你抬起脸。隔着蒸腾的水汽和横吹的雪我看不清你的表情,想来你也看不清我的。
但我知道,咱们是烧起来的两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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