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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孩子 第一章 第六篇 补课&结章

天边的孩子 第一章 第六篇 补课&结章

作者: 刘子博家的臭老大 | 来源:发表于2018-11-22 07:12 被阅读92次

          池子走后的日子,一切又恢复了寂寥。除了大俊子夫妇偶尔吵闹,大姐偶尔抱着小外甥女来坐坐,我一个人,终究是孤独的。

          母亲看出了我的孤独,干脆找小梅姐给我补课。小梅在市里职教学院当老师,教数学和计算机。暑假闲暇给人补课正合适。

          小梅的父亲孙大爷是奶奶家的老邻居,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喝多酒就会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于是大家给他起外号“孙半仙”。父亲是孙大爷众多酒友之一。记忆中有一次冬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直摔跟头,进了我家就嚷嚷“她(孙大娘)不爱我,她不爱我,马勒戈壁的!”眼见要摔倒,父亲赶快上前搀扶。就在这时,孙大爷“哇”得一下吐了,然而没想到醉成这样的他,竟然眼疾手快地摘下头上的狗皮帽子,接住了自己的呕吐物。然后另一只手推开父亲,接着推开房门在院子里走出三四米远,把帽子里的东西磕打到院子地面的积雪上,还狠劲甩了几下。随后把湿漉漉沾着污秽物还冒着汽的帽子就那么又扣回头上,走出了大门。边走还边对父亲说:“宝林,你可是好人,大哥改天来找你喝酒。”至今为止这都是我所见过的最倒胃的一幕。

          小梅应该没有随孙大爷,她看上去略显严肃,有些老师的威严,也有几分大姐姐的和善。她还保持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我这是第一次去她家,孙大爷没在家,估计又去谁家喝酒去了。听爸妈说从前孙大爷喝醉耍酒疯孙大娘会抽他嘴巴,棍棒齐上将他轰出家门,以至于孙大爷的洋相都出在了外人面前,所以他们夫妻在镇上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可想而知。然而此刻的孙大娘看上去可没有那般凌厉。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信主了,这会正在家里搞聚会,一群女人在唱赞歌。那曲调很熟悉,是电视剧《包青天》的片尾曲《新鸳鸯蝴蝶梦》,词却不一样,估计是她们自己填的,总之是一些赞颂主的词。她们唱的情绪满满,听得人也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我猜孙大娘多半也是对生活绝望,最后寄托神灵排解痛苦才信了主吧。至于孙大爷,父亲说他早年并不酗酒,还是个集体企业的人物。可他们何以沦落至此?我猜想这也是他们这一辈人的幸与不幸吧。他们生在新中国,社会面貌翻天覆地;文革搅乱了他们的是非观,后来毛周朱逝世,他们精神支柱崩塌;改革开放迎来空前繁荣,而社办企业、大集体的解散又让他们失去生活支柱...一切的一切促成了他们今日的落寞,甚至个人的自暴自弃。与其说是一个人、一群人的不幸,不如说是一辈人的宿命,一个地区的宿命。

          小梅给我安排了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一节课两小时,通常上午数学,下午计算机。数学是我的软肋,初中时候数学老师是二姑的同学,特意提拔我做数学课代表,然而到初三一模时候,一百二十分的试卷我只得四十七分。读了两年初三,第二次中考也才勉强得了九十三分。这会学高中数学,我更加吃力。小梅讲得很细致,我能吸收就继续往下讲,看我吸收不下就慢点讲,实在搞不明白也就过去,反正她知道开学后会再学一次。

          计算机课本以为会有趣一些,她简单了解了一下我的计算机基础,最终决定还是从打字教起。我初一初二时候是学过两年计算机的,可那时候的松河中学只有一间计算机房,我们两周上一节课。我们是从最开始的认识键盘,敲击键盘学起,再到后面的五笔打字。然而计算机课对我们来说太新鲜太难得,老师根本控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于是伴随着乱哄哄的课堂纪律和臭脚味(机房要求脱鞋),两年下来也就学会个“王旁青头兼五一,土石二干十寸雨”。现在又回到了这里,我继续学“大犬三羊古石厂,木丁西,工戈草头右框七...”一对一的教学不同从前的大帮哄,很快我背下了完整的字根歌,背下了一级简码,学会了拆字规则,搞懂了末笔识别码...伴随着枯燥的速度练习和幼稚的小青蛙过河游戏,五笔打字法就这样让我学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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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里,暑假也接近了尾声。不久的将来我将再一次离开松河,去樟南一中读高中。再一次的离开不同以往,因为高中意味着更重的学业,更多的寒暑假补课,更短的假期。

          我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我要远离松河这片生养我近十八年的土地了,要远离这个春天可以踏冰捞鱼、采丁香花;夏天可以捉蜻蜓、偷苞米;秋天可以勒树叶梗、挖甜菜;冬天可以滑爬犁、打雪仗的童话乐园。在这里有我的大家庭,有我的好伙伴,有我的天真,有我的烂漫。这里的我有挖蒲公英挖回一筐野草的荒诞好笑;有下河野游不敢回家的狼狈心跳;有秋收劳动后吃小鸡炖蘑菇的回味无穷;也有西北风雪夜跋涉回家睡热炕头的香甜美妙。而这一刻的松河,她犹如清波缥缈,化作一片彩云,潜入我夏末的静夜美梦,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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