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从不败美人

遇见她时，时节随已到了秋日，气温并未完全进入状态，着长衫使人还有些闷沉沉的，走不几步即汗涔涔。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吸引我的目光。那跟的高度是我所不能驾驭的，咚———咚———掷地的节奏，敲醒沉睡的黎明。

她着黑色套装，白衬衣的领子规整舒展，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不大的髻，横生的白发在鬓边依稀显现。耳环是圈形，约莫钥匙扣大小，看起来简约大方。这一身虽精致，倒让我觉得不那么妥帖，因我觉得稍显沉闷和呆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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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加快步伐超过了她。我自认为比她更年轻和欢快，也有更为自由舒适的穿扮，有时趿拉着鞋子就在办公室进进出出。在她的面前我似乎有心理上的优越感。

如果就这样擦肩而过，哪会费笔墨震撼我心？你已想到这里有个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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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跟鞋的声音在背后拐弯，走进我每天上下班必经之路的汽车店里。咦？这店里也会有上了年纪的女士吗？这家店往常都会在每月的第一个周一举行升旗仪式。并非周一呀，看样子是提前了：两名国旗手着旗套装在为仪式做最后的准备。我见过他们升旗，整理着装、踢正步、喊口号、升旗时扬起国旗的一角，掌握得恰到好处，丝毫不亚于在天安门广场升国旗时那样的庄重。我听见她和国旗手说“早上好～”声音温和，没有高高在上，也无盛气凌人之态。哦忘了，她的唇涂了口红，显得面色红润。她和每一个遇见的人打招呼，点头微笑示意，虽然眼角的纹已经让我远远抓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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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她的背一直笔挺的，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样子，砉然地撞开了我的心。林语堂说过：“优雅地老去，也不失为一种美感。”没有谁规定什么年龄该穿什么衣服，年龄只是一个数字，精致优雅不是年轻人的专属，穿普拉达的不一定就比穿破洞牛仔的更高三分。美是不带有色眼镜去评判，美是源自对每一次出席在场的珍重，美是回来做自己。

我误读了生活的仪式感，理所当然认为只要在人生重要场合红妆出席便罢，为一场音乐会找那件高叉礼服的心早已干涸，面容如何不萎谢呢。连一个庸常午后的慢时光亦不愿给一个温柔眼神，岁月将芜胡不回归？

想再回头多看她几眼时，她已转身走入那大堂。而她不仅仅是留给我一面之缘。红妆易老，心有所守，日日可悦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