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梅花湾,是放不下那两人骑的自行车。
上周是因了凤凰传奇演出,园内禁止骑车。这周陪父母吃完午饭,收拾了锅碗瓢盆,再陪母亲东拉西扯聊了会家长里短,来时车子已全被骑走。再看看交了押金等车的排了一长队,我也是醉了。这梅花湾啊,是真的火了。
站在门口傻等,感觉辜负了春光,于是进得园去。
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园内梅花竞相绽放,到处弥散着梅花的清香。缓步往梅苑去,一处靠路边的草坪上支着两顶帐篷,两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他们可爱的孩子——一个小姑娘,一对双胞胎的小男孩,正在梅树前赏花拍照。父母们示意孩子嗅梅,小男孩中的一个以为是让他吃呢,咬了一口红梅,仰着小脸,“嗯、嗯、嗯”地给大人看。这样的天气,这样暖心的画面,逗笑了父母,也醉了游人。
在梅苑入口处,先生遇见他的一个老同学,两人久别重逢,格外亲热,一聊便不可收拾。于是我一个人走进了梅苑。
走进梅苑,就像走进了一曲用梅花谱写的春天的艳歌。
梅苑里,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漫坡遍岭都是梅。红梅吐出了芳蕊,白梅散出了芬芳,甚至连泥土也溢出了淡淡的清香。这里是梅树的世界,这里是梅花的海洋。满园的梅花艳若桃李、灿若云霞。陆游至此,一定会感叹“何方可化身千亿? 一树梅花一放翁”吧!我等虽身为女子,面对此景,倒也想来一壶老酒,醉倒在梅树下,让来日的落红作我不老的春梦。
在广场一角稍作停留,然后我往梅苑深处的梅花湾去。我沿着河边走,喜欢清澈的河水和水中倒影。我专挑有桥的地方走,想要寻找“独立小桥风满袖”的感觉。
在梅花湾亲水平台的一头,几个孩子正在水上曲桥的一个拐角处兴致勃勃地喂鱼,一群五颜六色的金鱼探出头来抢食,然后一摆尾钻到桥下不见了。两只黑黑的据说是天鹅的水鸟浮在水上,优哉优哉。
我寻得一块干净平整的青石坐下,向着水里发呆。咦,“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他的主人呢?那个“梅妻鹤子”的林和靖呢?一想到他的妻,我就犯嘀咕了:这满园的梅树啊,哪一株才是他的妻呢?要是满园的都是,那他岂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了。那么三千之中,今天他会宠幸哪一株呢?
醉卧梅苑不愿归正想着美事呢。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吹碎一树梅影,也吹乱了我的一怀思绪。
清风送来明快悦耳的黄梅戏曲调,循声来到清音阁,两个着古装的女子正在演唱。一曲刚停,一曲又起,这次是其中一人演唱锡剧《风声紧》。直到唱“毛主席,有你的教导,有群众的智慧,我定能战胜顽敌斗难关”,我才算完全听懂。之后,二人同台表演了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饰宝玉的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唱腔洒脱奔放,高亢流畅。饰黛玉的唱:“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声音清悠婉丽,优美动听。观众不断拍手叫好。
这让我想到了林妹妹。在梅花湾,林妹妹果然从天上掉下来,你说她会不会还扛着个花锄,携了绣囊和花帚,坚持“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呢?
从清音阁出来,信步来到沁香园。沁香园内,500岁的梅王梅后,一左一右,彼此深情凝望,互诉衷肠。沁香园门口,一株800岁的宋梅,曾见证了多少时代变迁,世事沧桑,如今来见证大丰的一世太平。
从梅文化馆出来,走上梅岭,走向望梅亭。在这片高枝梅林里,在曲折盘桓的梅岭小径上,我艳遇了一队穿着中国红蕾丝旗袍,撑着粉红色油纸伞的美丽佳人。她们仿佛从江南烟雨里走来,一个个端庄典雅、气质高贵。近前些, 可以清楚地看到旗袍上金丝线绣着的凤凰图案。她们袅袅婷婷地走下梅岭,弱柳扶风般走上小桥。
来到静雅轩小憩,只见左右迴廊迤迤尽游人。廊檐下一串串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喜不自禁。一抬头,那边又款款走来一队也穿着中国红蕾丝旗袍,手执轻罗小扇的艳丽女子,袅袅娜娜,娉娉婷婷,游人不住地惊呼:美啊!美啊!
而我不免煞风景地想,这样的早春天气,美则美矣,冻人也是一定的。
醉卧梅苑不愿归……
天色向晚,游人渐渐散去。这时先生打来电话,说是可以回去了,让我速往梅苑门口去。
在梅苑门口,我们坐上花车往南大门去。望着满园的曲梅欹梅疏梅,想到了清代诗人龚自珍。他若到此,恐怕再不会“购三百盆,泣之三日”,然后“纵之顺之,毁其盆,悉埋于地,解其棕缚”,并感慨自己无暇日和闲田了吧?毕竟龚诗人当年是因为特定的社会环境才托梅议政,借题发挥,遥寄深意的。我很好奇,如果他生在如今这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政治清明的太平盛世,又会写出怎样的锦绣文章呢?
只怕也会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醉卧梅苑不愿回!
这样想着,来到南大门,出门时看见门口停了很多两人骑的自行车,竟对它没有感觉了。
是啊,梅花湾里何处不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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