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落青丝
01
我们家第一辆自行车——红旗大二八,是父亲外出做一季木工收账后,特意从天津买回来的。它甚至是我们村的第一台自行车。
记忆里,父亲十分爱惜它,外出回来定要将它擦拭一番,再搬到里屋墙边,不允许小孩子们动,它在我家的地位像极了居功至伟的将军。
刚有记忆那会儿,觉得红旗很高大,看它一身黑漆油亮有光,车头上有红旗标志,那横梁比我都高,我把父亲对它的爱护有加看在眼里,所以并不敢靠近它。
02
看着父母拿出儿童座椅,用绳索把座椅捆绑在自行车横梁上,心里乐开了花。不动声色,站在离车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到安装完毕。之后,会被父母一下抱到高高的座椅上,迎着风,出发了,不管去哪,都高兴。
待妹妹长大一些,我就失去了坐儿童座椅的权利。
常被安放在自行车后座上,要算准父母上车的时间,待他们左脚站在脚踏板上,猛踩一下,右脚向后蹬地,抬腿,那一瞬,我要弯腰下去,一秒的间隙,立马直起身子,配合大人完成上车的一系列动作,像极了杂技表演。
因此,对待出行的心情总是很复杂。
再到后来,我渐渐长高,跟父母的双人表演变成了我的独演。
大人先上车,我跑一段路助力,纵身一跃跳上后座,摇摇晃晃中寻找最舒服的坐姿。被后座铁板硌疼的屁股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
03
除却这些时候,无人敢碰父亲的红旗二八,然而总有例外。
淘气的哥哥使劲转动脚踏板,看自行车后轮飞速旋转,银光闪闪的车轮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伸手将环状的车锁按下,咔嚓一声,车轮停了,辐条断了三根,哥哥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揍。
那辆红旗仿佛是我们家的一员,一呆就是三十几年。
我见证了他从光鲜亮丽到脱皮掉漆。时至今日它仍被藏在父亲的储藏室里,像一位元老睥睨着其他旧物。
04
长姐十七岁,长发及腰。旧自行车不愿再骑,央告父母给买辆新车,父母不同意。最终,长姐剪掉一头乌润的青丝,换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
少爱青丝老爱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姐姐不允许弟弟妹妹动她的新自行车。她对待爱车的认真劲儿跟父亲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论是父亲的红旗大二八,还是姐姐的飞鸽,自行车不再只是代步工具,它们更像是主人情感的寄托。
05
对待自行车最随意的,还得说是我的哥哥,他拥有一辆金鹿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才进我家时有七成新,在姐姐外出打工的那段岁月里,哥哥就骑着他的金鹿载我上学。
上学的第一个周六,老师并没有嘱咐我们有双休。
早起背着书包去上学,哥哥说周六是不用上学的,不相信他的话,把哭当武器。最终,不忍看我着急,骑上金鹿送我去学校。
那天他骑得飞快,那天有雨,那天哥哥被我催促得袜子都来不及穿,结果当然是校园空无一人。
不知怎的,哥哥的自行车总会丢失车铃铛、挡泥板一类的零件。父亲三天两头给他装上新的配件,它们却总能在短短几天之内,以各种理由散落天涯。
06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一辆黑色、半旧的上海永久牌自行车,我父亲的挚友杨伯伯送我的。
我用那辆永久学会了骑车,每次练习,长姐都跟在身后双手使劲把着,她一路护着,我总无后顾之忧,终于学会骑车了,开心地在路上骑一天,只吃饭的时候才休息一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和兴趣。
只一次,车骑得太快,又分神,车子飞速爬上一个五米高的土堆,等意识到的时候,人跟车从三米高的地方一齐坠落。所幸并没伤到分毫,爬起来,拍拍土,继续骑。
越骑越大胆,怂恿妹妹上我的自行车,要载着她一起兜风。她并不信任我的车技,害怕的摇头拒绝,一再地强调,一再哄她,终于答应了,把她抱上自行车。
头一次载人,把不稳车子,摇摇晃晃在路上画圈,妹妹坐在后座上大喊大叫,她似乎吓哭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重,骑得异常谨慎。一圈下来没出差错,我俩就大了胆子骑起来。
再到后来,父母竟同意我载妹妹上学。骑车就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快乐,顺风还好,遇上顶风,总是累得边骑边哭。
07
对于妹妹什么时候学会骑车,我没有印象了。她一开始就骑好看的车子,动作也轻轻柔柔的,不像我一副力大如牛的架势。
如今,家里除了那辆二八,就只剩下侄子的童车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汽车。偶尔,会刷辆共享单车去想去的地方。
旧车子藏在墙边,周身是尘埃。掩藏了曾经的锋芒,掩不住的是那如潮水一般的回忆。
自行车载来恒久的回忆,岁月它却载走了太多的过往。
我努力回想,用记忆触摸过往,却总似水中捞月。即便镜中花水中月,即使只是掬水一捧,也好过让它徒然地流逝。
简书ID:雪落青丝,微信名:yjzh0508(赵灵儿)。
一名特教老师、幼师,平时喜欢写写画画。一个努力认清方向,寻找自我,实现自我的写作者。写作,我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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