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之际,一位医生抱着一个婴儿进了阿彩的病房。她说这是自己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儿,自己奶水不够,想让阿彩帮忙给孩子给口奶。
阿彩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孩子的小嘴左右乱探,最后找到了“奶瓶”。随着孩子的吸吮,阿彩觉得那种痛渐渐地消失了,自己得救了。孩子吃饱奶,安心地睡着了。医生看到阿彩看孩子的眼神后,说先让孩子留在阿彩病房里,她下班时再来抱走。
第二天阿彩出医院时,那个医生又来了,她说自己想让阿彩帮忙喂养自己的女儿,每月给阿彩出营养费。
阿彩惊讶地看看医生,又看看丈夫郑新。沉默一会儿后,郑新对女医生说,“我们家好像不适合养孩子,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以前的都没有保住!”
医生吃惊之余,详细地询问了前两个夭折的原因。听后,女医生说可能是肠膜粘连造成的涨毙,这是新生儿常见的问题,不能迷信。
当天下午,阿彩夫妇抱着医生的女儿回家了。
听了医生的话,阿彩又心生希望,再加上要照顾医生的女儿,她将自己的留了多年的长辫子剪掉。但令阿彩意外的是,短发的她竟变成了“刺猬”,又粗又硬的头发一根根竖在头上。她用世间最温柔的东西---水将它们润湿,希望它们能柔顺地贴在头皮上,但片刻后,它们又竖立起来,像是在抗议自己被剪的厄运,又像是为将来的重新生长表明决心。阿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那就用这些刺刺破头顶所罩的网吧!”
孩子的哭声,笑声冲走了郑家因多次失子而留下的沉闷气氛,使家有了一丝生气。阿彩和家人尽心竭力地照顾着女孩,并没有因为她始终是别人的孩子而有所亏待。
一晃,四年过去了。
在这四年里,阿彩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招娣长得健康又可爱,屋前屋后甜甜地叫着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全家人都高兴地回应着她的呼唤,都用高兴掩盖心里的伤。
女医生每月都会来看孩子,她见阿彩叫自己的孩子为招娣时,也没有反对。孩子一天天地长大,阿彩的心也一点点被提起,她知道孩子总有一点会回到女医生身边。那到时她怎么办了,这个孩子救了她的命,又和自己朝夕相伴四年之久,如果有一天孩子离开了,她会不会疯掉?
秋忙结束后,阿彩觉得自己有些腰酸,也不想吃饭,躺在屋里休息。招娣告诉阿彩的婆婆说妈妈生病了。紧忙赶来的婆婆问清阿彩后,惊呼“是不是又怀上了?”
阿彩惊喜过后,又开始担忧和伤心,说前三个也是秋后怀上的。阿彩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婆婆知道她的意思,不免也跟着担忧起来。
女人的嘴和肚子都藏不住事。很快,阿彩再次怀孕的消息又传开了,不是阿彩说的,也不是婆婆说的,而是阿彩的肚子自己说出去的。
有替阿彩开心的,有等着看好戏的,也有等着传播新谈资的。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女医生将阿彩接到医院自己闲置的宿舍,让阿彩在那里养胎,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就医。婆婆带着招娣在医院宿舍里照顾阿彩,郑新和公公在家一边劳动,一边等医院随时传来的消息。
所幸无惊也无险。三个多月后,阿彩顺利生下一名男孩。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确认孩子健康无事后,阿彩才出院回家。女医生以阿彩有自己的耗子要照顾为由,要回了自己的女儿。
回家的路上,阿彩默默流泪,除了有新生儿的喜悦外,还有一份“丢失”的感情萦绕在心口。
有些人的好戏没看成,就变成了谁知道孩子是自己生的还是偷偷抱别人的,又或者是和招娣一样是替别人养的。
此时,结婚10年的阿彩夫妇终于有了自己孩子,郑家有个香火。这香火虽没能将罩在郑家头顶的网全部烧掉,但至少烧出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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