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刘德华之死
刘德华死了,十七岁!当初读不进书,天天泡网吧,打游戏,喝酒,打架,追女生,和老师扯皮。十四岁,初三没读完离开学校,“闯荡江湖”。
因为和华仔同名,酷爱音乐,练就了一副好嗓子。从小到大,都是学校文艺汇演的红人。
爸妈没法,怕他走上邪路,学坏了,筹了一大笔钱,准备送他去学音乐。以后在乡村乐队当歌手,不浪费天生的好嗓子,维持生计不成问题。
妈告诉他,“我表哥、你表叔,武汉音乐学院教授,业余时间教徒弟。年前回家碰见他,请他教你唱歌,他同意了。”
刘德华说:“唱歌虽好,出名难。当歌手就是伺候人,我不喜欢。没有武艺,受人欺负。”他怀揣“巨款”,瞒着爸妈去了少林寺。三年之后,“学成归来”。
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时,喜欢在亲友面前走一趟拳,耍一套棍。博得一声喝彩,收获几点掌声。
贫困的家庭,老实巴交的父母,见儿子东游西荡,无所事事,干着急。正月初一,妈对他说:“德华,我的爷爷,小祖宗,今年十七了。找点正经事儿做,成天瞎混,什么时候是个头?隔壁汉翔做保安,每个月寄不少钱回来!”
“保安?看家护院,斥鸡赶狗,岂不浪费了我的武功?再说,那点票子,还不够我抽烟!”
“你想做么事?”
“给亿万富翁做保镖。工资高,福利好,香车美女任我选,任我挑。”
“心比天高,命只纸薄”,妈妈说。“心大必穷”,爸爸应和着。他们越发着急,却无法可想。这时,有人喊:“叔叔婶婶,德华在家吗?”一个青年站在门口。他黄头发,手腕纹着黑龙,耳上吊着“耳环”。活脱脱一个二流子。
“在,在,汉翔,进来!”
“有个事,德华肯定喜欢……”
那青年叫刘汉翔,和刘德华是本家。他说:“我没做保安,在投资公司(民间借贷)当主管,负责收账。收到的钱和公司三七分成,去年我们收了400万,分红120万,连工资,我净得36万!还入了股,当股东,年年有分红。”
“36万?”德华吃惊地问。
“嗯。”汉翔点点头,“以你的功夫,一年四五十万不成问题。”
“不行!”爸爸说,“太危险了,提着脑壳玩。”
“没事,叔叔。收账时都事先协商好了,没危险。二三十人一起去,谁也不敢惹!德华烟瘾大,公司每天发两包烟,不正好吗?生活、住宿免费。半月出勤一次,很轻松。公司内部有酒吧,游戏室,KTV,抹牌不要钱……”
“大佬们的生活”,刘德华想,“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他一拍大腿,“我跟你去,翔哥!”
“我不同意!”妈妈说,“你脾气太暴躁,容易惹祸上身!”
“婶婶放一百个心,有我呢!我亲自带他,保证不出意外。”
春节没过完,正月初五,他跟刘汉翔去了武汉,龙祥公司林老板接受了他。
第一个任务是找徐国安,追回50万。汉翔悄悄说,徐是有名的老癞,杀无肉,剐无皮。逼急了,敢拼命。三四人近不了他身,手下五六个,都是亡命之徒。轻易惹不起。这笔钱拿了五六年,兄弟们都不敢要。林老板怪罪下来,你就说找不到人。
他摇头。
“等兄弟们都来了再说吧!”汉翔建议。
“不!趁他手下过春节没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只帮你认人,不参加收钱。”
初六早上,刘汉翔开车送刘德华。在环亚公司门前,恰好碰到徐国安,坐在宝马里。汉翔记得他的车牌号,“车里大个子就是,去吧,小心点!”
刘德华几大步跨到宝马前,拉着前门把手喊:“徐老板,龙祥的林老板派我来的,50万该还了!”
徐见来者不善,没摇下车窗,再一看,只是一个大孩子,就放松警惕,摇下一拳头大。“告诉林老板,半年之后还!”
“半年?我看你不想好好过年了!”他使尽全力,左拳捶向车窗。“咔嚓”一声,玻璃粉碎。手腕割破了,鲜血直流。他不管不顾,抡起右拳,准备砸下去。
“干什么?”
“一个月之内不还钱,小心脑袋成碎骨!”然后,喘了车胎一脚,离开了。地上,点点滴滴的血。
汉翔立马把他送到医院。
晚上,徐打电话给林老板,同意还钱,“不过,要那小子一个指头。”
林老板叫汉翔找他商量,他说:“不就一根手指吗?给他!”
当着林老板的面,他一刀剁掉左手小指头,拍照之后,送给徐国安。几天之后,收到了那笔钱。
他的癫狂、冷酷、无情,让人疯狂,从心底害怕。刘汉翔劝不了他,不再与他来往。林老板呢?喜出望外,赞他是“天生的杀手!”
第二个任务,封堵佳品家具厂,逼还100万。这次,刘德华从小弟和马仔,变成带头大哥。好不威风!
十五个兄弟,一色小平头,一色黑缎衣,一色刺青,乘三辆车,来到佳品家具厂门口,亮出一色的大砍刀,阳光照在上面,格外刺眼。周围居民见势不妙,纷纷躲开或关上门,厂里的工人们偷偷溜出后门。
“黄老板,恭喜啊,生意做这么大!”屋里只剩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精瘦精瘦的。刘德华大声喊:“龙祥的钱什么时候还?”
“弟兄们坐,有话好好说!这个嘛…这个嘛…能宽限几日不?等我做完这单…”
“几日是几天?说具体点。”他不耐烦,打断了黄老板的话。
“一个月!”
“好,一个月后,再来!”他一脚踢向靠墙的一个柜子,“咔嚓”一声,上面一个大洞。惊得黄老板往后直退,差点跌倒。
一个月后,龙祥公司收到70万。林老板很满意,当初只是30万,翻了一倍多。但刘德华不乐意,“说好的100万,怎么变成70万?找他们去!”他想借此立威扬名,巩固“大哥”地位。
“黄老板说年底结清。”
“年底?太久了!不行,要加上10万利息!”
林老板大喜过望,“比心腹还忠诚,还贴心!”他心想。点头同意了。
拿到鸡毛令剑的刘德华,召集八个小弟,气势汹汹来到家具厂。同样的情景,不一样的走向。
“10万利息?不可能!”黄老板说。
“不给利息,是吧?”刘德华问。
黄老板不敢做声。
“再问一声,给不给利息?”
黄老板还是不做声。
他扬了扬手,一个叫“马蜂”的手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刨花。
“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10万不要了,一把火烧了算了!”
“别冲动,好说好商量。”黄老板想了想,“一个月后付30万,利息两个月后付。”
他一脚踩瘪一个沙发,走了。
“太放肆了!”黄老板愤愤不平,灭了那堆火。
两个月后,林老板接到黄老板电话。“10万现金在厂里,客户刚给的,来不及存银行。叫一个人来取。”
刘德华自告奋勇。刘汉翔提醒他:“小心点。”
“小心?见到我,像老鼠见到猫,有计策也想不出来。”
他趾高气扬出现在家具厂门口。黄老板一见,点头哈腰地说:“进去拿钱吧!”
钱装在一个小包里,他低下头,拉开拉链,两眼放光。这时,一根铁棍砸在脑袋上,他眼前一黑,栽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下手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黄老板的弟弟。后来免于刑事责任,只附带民事赔偿。
十天后,林老板给他父母2万元钱、一个骨灰盒和一个江湖大哥的传说。然后,打发他们回乡了。
二、忧郁的周华健
周华健刚掏出钥匙,插上锁孔,准备开门。老婆谢萍就主动开了门,“老公回来啦,辛苦了!”她张开双臂,准备拥抱他。
他左手一推,差点让她跌倒。笑容僵死在她的脸上。她伸出左手,准备接过他的黑色提包。他右手拨开她,用力之大,让她转了一圈。
“怎么回事,心情这么差?”谢萍问。
“同是周华健,他五六十岁,左拥右抱美女,在各个节目中得瑟。我二十多岁,却无人知晓。”
屏幕上,一档综艺节目中,周华健满脸皱纹,口中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一脸笑容,望着一个美女选手,指指点点。
他愤愤不平,“老天太不公平了,好的都给了别人。他赚钱像印钱似的,我赚一个钱登天之难。”他一脚踹掉皮鞋,靸上拖鞋。
她端来温度适宜的茶,“喝口清茶,平静一下情绪。他有他的活法,你有你的活法。指不定,他还不如你呢?”
“以后,少看这些滥俗的音乐节目,讨厌看到周华健核桃壳一样的脸!”他勃然大怒。
谢萍小声说了一句:“胎教的需要啧。”他听了火冒三丈,“这也叫音乐?垃圾而已!”
她怕动了胎气,不敢和他争辩,拿起遥控器,转到5频道,恰好有他喜欢的足球比赛。但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因为身怀六甲,她辞去工作,安心在家养胎待产。“拿着显微镜,别人一丁点儿幸福,都清晰明了;拿着放大镜,别人微不足道的快乐,都无比巨大。”但她不敢说,怕他发脾气。
茶喝了一半,他眉头完全舒展。她不敢撒娇,怕又惹怒他。只好拉拉他,“吃吧,什么都准备好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反问,“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知道,知道。名气,名利!一步一步来嘛,总有一天,别人有的,你也会有。着急有什么用呢?”
其实,他应该满意。老天对他应该说很好了,毕业不到七年,房子有了,虽然二线城市,但毕竟是省会。工资待遇也不错。鬼使神差,一个普通院校毕业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进入了国企。
“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他斜看了她一眼,“你说你,好歹是名校毕业的,竟满足于这点生活水准?太掉价了吧!”
他心里却这样想,“看看你,脸上浮肿,腰像水桶。挺着大肚子,前突后突,走路歪歪扭扭。还校花呢?比农妇都难看。”
从他鄙夷不屑的脸上,谢萍看清了他的内心,知夫莫若妻。她说:“拿显微镜找,拿放大镜看,你的生活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我看你,眼睛打上了马赛克,看别人,若隐若现,满是神秘诱惑、美满幸福;看自己,模模糊糊,满是缺憾不足、痛苦不堪。”
“这是事实”,他嘟囔了一句,“他大字不识几个,一首歌就够吃一生。咱累死累活,保不住哪天被人挤走。”起身来到餐桌边。
桌上的菜肴,可以用“丰盛”来形容,又新鲜,又雅洁。她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只等他拿起筷子,张开口。
他拿起筷子,手却停住了,既没有夹菜,又没有扒饭,陷入新一轮的忧愁之中。
医生叮嘱他,你有抑郁症的苗头,凡事想开点,学会自我调节情绪。但是,许多不测事件,让他防不胜防。
这不,总经理被纪委约谈后,把气撒在他头上。下午,在经理室,直接威胁他:“小周啊,这个月业迹很差哦。下个月没有提升的话,小心末位待岗。”
还有新来的小吴,看他这个业务经理不顺眼,跃跃欲试,想取而代之。不知在总经理那里栽了多少刺,点了多少药。这会儿,肯定躲着哪里笑话他呢……他不敢告诉老婆,怕她瞧不起自己。他只能忍,只有忍。
网上查过,抑郁症严重者,有厌世轻生的倾向。但愿自己永远不会到那种程度。
三、“玩命的”成龙
有的名字,是一种激励,有的则是一种诅咒!成大新,一个普遍农民,因为姓成,羡慕大哥名气,给儿子取名“成龙”。小成龙从小体瘦多病,没办法,成大新请了一个“跑江湖”的师父,教他功夫,希望儿子长大后能自保,不受人欺负。放学后、节假日炼武。村里和小成龙一起炼武的孩子,比他壮、比他长、比他有力。学了武,他还是受欺负,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
成大新告诉儿子:“成龙大哥成就非凡,因为他敢玩命,无论多么危险的动作,从不找替身。你敢玩命,命就不敢玩你!”
“玩命”这个词,像钉子一样,钉进了脑海里。爸爸的话,让他茅塞顿开。从此,他以自残式的方式炼功,什么硬气功,什么铁砂掌,乱七八糟的一些,都炼。有的是电视上看的,有的是书上读的,有的是听人说的。每天皮开肉绽,也不叫一声苦。渐渐的,师兄弟们不是他的对手了。
有智吃智,有力吃力。成龙自认为“无智”,唯有“吃力”。炼了“一身好功夫”,手开始痒了,想找个人试试。
他选来选去,选中了他的班主任——初二语文老师周立人,特别严厉、人高马大。打老师,马上扬名立万。学校不敢怎么样,有《义务教育法》呢。开除,处罚?想都不用想。最多几句不轻不痒的批评,或“请家长”。他吃准了。
老师骂,就投诉,“师德败坏,侮辱学生人格。”轻的挨批评,重的降薪停职。还手打,说不定开除公职!
期中考试结束,周老师气炸了肺——成龙语文没及格,作文零分。试卷上写了一段话:“周立人,王八蛋,老子偏不写作文,你能把老子怎么办?”闹得全校师生人人皆知。
讲卷子那天,一上课,周老师怒吼:“成龙,站出来。不想读书,滚!想读书,找家长来!”学生们胆战心惊。
“偏不滚,你能怎么样?”
“反了你了”,周老师边说,边走下讲台,把他往外拉。趁老师不注意,他一个扫膛腿,把老师绊倒在地。顺手拿起板凳,砸向老师的头。老师手得一挡,“咔嚓”一声,胳膊断了。血渗出来了。
女生大哭,男生大叫着冲出教室,班长找学校长去了。炸得一团糟
教室里,师生扭打在一起。周立人毕竟身强力壮,翻了起来,全身压着成龙。咬着牙齿,捏着拳头,但不敢往下打。他知道,一拳打下去,职业生涯就结束了。
“周老师,住手!”校长怒吼。周老师松了手,满脸通红地站着。突然,成龙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捞着板凳,猛地砸向老师的头部。“咔嚓”一声,老师的头上鲜血直流,差点栽倒了。成龙又一板凳砸过去,被赶来的老师拽住了。
校长怕事闹大,没报警,想私了。但“玩命的”成大新说:“这事没完!”他向教育局投诉,“老师打学生”。并联系当地电视台,“xx中学,老师打学生。”
新闻一播,轰动全市。谴责全部指向了老师,谣言满天飞。迫于压力,教育局停了他的职,警察把他从医院带走了。
“成龙打老师”证据确凿。但是,一句“孩子是无辜的,诚实的”,博得无限同情。“禽兽”老师呢,降级降薪,记大过,终身不能评先表模。
成龙呢,“回家教育一星期,教育好了再回来”。“玩命的”成龙,把命运玩了。检验了功夫,炼大了胆子。出了气,出了名。一周后,重返校园,成了学生中的“杠把子”,名副其实的大哥。
他还不满足。学了成龙大哥的“玩命”,还得学大哥的好色,“犯男人们都犯的毛病”。在偶像的激励下,小成龙有了新目标。他盯上校花丁鹅。一个夏夜,下晚自习后,他尾随她,在经过玉米地时,突然扑倒她。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小成龙捂住她的嘴巴,“再喊,就杀了你!”他恶狠狠地说。然后,强奸了她。
当晚,丁鹅的父母报了警,警察带走了成龙。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法院判决:十五岁的成龙假释回家,交给监护人——成大新看管。丁鹅父亲多次上诉,都被驳回,维持原判。
已经打算“搏命”,生命竟毫发无伤。成龙觉得,“玩得太小了。要玩,就玩大的!”他锁定了周新国——当地的黑老大。据周讲,“进出牢房四次,两次陪过斩”,刑满释放回家一年。黑道、白道、黄道(商界)看望、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算得上,“灶里不熄火,路上不断人”。扳倒周,其他人就“一摸不硌手”。
一个秋天的夜晚,成龙全副武装,来到周家。周新国正和狐朋狗友喝酒。他大喊:“周新国,滚出来,单挑!”
周新国何等厉害的角色,什么时候怕过人?听了这话,暴跳如雷,“小卵子,找死!”
“算了,大哥,细娃放屁,大吉大利。何必和他一般见识!”朋友们劝他。
江湖人物,最爱的是面子。“放过他,今后还能在江湖混吗?”他摆脱了拉他的人,三两步蹦到成龙的跟前,问道:“怎么单挑?”
“这样单挑!”成龙抽出三角刀,插进他的心脏,并绞了一下。周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他拿着带血的刀,对着其他人叫,“来呀,想死的,来呀!”
大伙选择了报警,警察马上到了,带走了他。
《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三次救了他。十七岁的他,故意杀人、致人死亡罪名成立,被判无期徒刑。周家上诉,要求判处死刑,被驳回。
“玩命的”成龙命还在,他想继续玩下去。到监狱后,他确立了小目标——监狱老大,电影、电视都是这么写的。他盯上一个叫“鲨鱼”的狱霸。一次放风时,他来了一个先发制人,袭击“鲨鱼”。
这次,幸运之神不再眷顾他,“鲨鱼”抗住了袭击。小喽啰们见大哥受欺负,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当场打晕了小成龙。狱警赶到时,被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虽全力抢救,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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