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王生
“人心比鬼还可怕”
(一)
明朝末年,有一王姓书生,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仅靠卖些字画过活。
王生在世时,有一乡绅横行乡里,王生总遭乡绅家仆打劫钱财,本就食不果腹,经此更是雪上加霜,终于王生于一年寒冬之日饿死街头。
王生魂入地府后,因无亲无故,无人祭奠,没有钱财贿赂鬼差,引鬼吏不满,被其划为孤魂野鬼之列,不予安排轮回。
王生一生贫苦,不得善终,未曾想死后竟不得转世,只能终日游荡,场景凄凉。
(二)
因鬼也分三六九等,老死为上,病死为中,饿死为下,所以王生即便做鬼,也少有鬼与他为伍,在阴间更是被各种恶鬼欺凌。
一日,王生游荡至某一乱葬岗,见到一鬼,那鬼正坐在孤坟头上喝酒,长得脑满肠肥,与萧瑟四周格格不入。以往王生在乱葬岗所见之鬼皆与自己一般瘦骨嶙峋,不免对此鬼感到好奇,于是上前攀谈。
几番交谈下来,王生得知原来那鬼竟也是饿死鬼,都是孤魂野鬼,境遇却如此不同,王生不免唏嘘。
那鬼见王生和善,颇有些学识,想到自己生前也是书生,又同为下等鬼,也无伙伴。便将王生视为朋友,请他吃酒食肉。
(三)
几杯酒下肚,王生便提出心中疑虑,问那鬼为何无人祭奠还能这般富贵。
那鬼也不遮掩,告诉王生,原来他是跑去乡绅富豪人家闹事,让他们夜夜不得安宁,再串通道士指点他们供奉以作化解,最后道士得钱,鬼得供奉。
世人怕鬼,心中有鬼者更甚,于是屡试不爽,王生听完恍然大悟。
那鬼还告诉王生,临县的某道士专跟鬼做这门生意,去找那道士便可,王生谢过饿死鬼,吃罢饭便去了临县寻那道士。
(四)
道士见到饿死鬼王生,并不害怕,也不惊奇,听了王生的一番哭诉后,便知来意。
王生告诉道士,自己生前饱受一乡绅欺凌,最终惨死,他想与道士合作恐吓报复乡绅,顺便谋些酒食。
正巧道士得知,那乡绅家的五岁小儿子近日高烧不退,之后人也变得神智不清,乡绅遍访名医不治。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道士与王生商议,让王生夜里去乡绅家,做些恐怖之事,吓吓他们。自己再去散布一些乡绅小儿高烧不退是因见鬼之话,借而去乡绅家驱鬼。
(五)
夜里,王生游荡到乡绅府邸,飘进乡绅小儿的房中,那孩子虽才五岁,却长得如十岁小孩一般高壮。正靠坐在床边,眼神黯淡,痴痴呆呆。
王生飘到孩子跟前,露出长舌,眼泛绿光,属实可怖。那孩子顿时吓的手足无措,大叫“鬼啊!”逃出房外。
府里老爷,姨娘,下人们听到小少爷的喊声都纷纷从屋内出来探看,一时之间,人都聚在了院子里。
那孩子躲在姨娘身后,战战兢兢,一直在说,“有鬼,有鬼。”
此时的王生正在屋内将桌椅摆设乒乒乓乓地折腾不停。屋外之人见屋内没有人影桌椅板凳却悬空而起,个个吓得不行,神情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六)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有胆大的过去开门,原来正是道士,道士跟开门的仆人说他路过此地,见府内阴气甚重,怕有祸端,于是前来一看。那仆人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赶紧将道士请进府内。
道士先假模假样地绕院内一番巡视,然后将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小儿身上,他一挥拂尘指向那小孩,煞有其事地说这宅中闹鬼,小孩被鬼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魂,才使得他这样神智不清,当下这鬼正在府内,只消他做法驱鬼即可。那乡绅见道士如此神通,赶紧跪到道士面前,许诺愿给予钱财,只求家宅安宁,救他小儿一命。
道士吩咐下人搬来案台,并依次摆上烧鸡,乳猪跟鱼,案上正中间燃了一柱香,香台左边放了符,右边为桃木剑。道士让旁人都移步偏院,只留下五岁小孩。
待人都走净,道士念咒暗示王生出来,那小孩见到王生飘出屋便立刻吓晕过去,王生于是悬浮在案台之上,大吃大喝了起来。
道士趁王生不注意,将一张符纸贴在王生身上,王生随即犹如被人五花大绑,鬼身动弹不得。
(七)
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王生顿感烈焰烧身,炙热焦灼。身体也不由控制地逐渐破碎,奄奄一息之时,质问道士为何这般对他,之前商议只是假装收服,现在怎可下此毒手。
道士阴险一笑,说道:“治好乡绅小儿,不比与你这下等鬼合作挣得多?你也无转世之运,就此灰飞烟灭罢了。”
原来道士假意与王生合谋实则是要用王生这个鬼魂补乡绅小儿缺的那一魂。
再一阵咒语之后,王生便同那符一起化为灰烬。道士将纸灰接入碗里,配水灌入乡绅小儿口中,那孩子喝完符水慢慢醒来,醒来之后竟变得神志清醒,不再痴呆。乡绅大喜,赠百两纹银于道士。
(八)
不久之后,坊间流传某乡绅之子虽然年幼却天赋异禀,五岁便会吟诗作画,令人称奇。就是这小孩食量惊人,一日饭量可抵三个成年男子所食。有嘴碎之人暗地里拿此说笑:“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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