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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间对海的咖啡馆』·肆·你是盖世英雄,还是暴力悍匪?

『那一间对海的咖啡馆』·肆·你是盖世英雄,还是暴力悍匪?

作者: 风见鷄 | 来源:发表于2019-07-21 12:17 被阅读1次
那一间对海的咖啡馆

从上三路往北走一百米,看见一个倚着拐杖,大部分时间朝着西面风向的半屏山的戴着墨镜的老奶奶所经营的杂货铺子,再向右走,那是一片海。

那片像是弥散于地球每一个角落而又独立于这个地理的海。

海的临街唯一栋三层小楼,蓝色的,像是染色的贝壳样。

你上到二楼,便是那家咖啡馆。

来看咖啡馆里上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都还/记得啊/你说过的每句话/要去遥远的地方有一个温暖的家……

大贝这样唱着,琴弦上不断抖落烟灰的燃烬。

这是枯木逢春的《平胸女子》。

从没有人听过这个民谣歌手的故事,事实上许多观者也以为他是一个来自远方的,有过风流的流浪诗人,但其实他也许曾是一个长在海边的小自闭症患者偶然拾起了吉他,但其实没有人知道,诚如沉鷄和仄奀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那个仅凭一张脸便可把路西法吓退硫磺火湖的大胡须男人抱着洋娃娃落泪的缘由。他有什么故事?他一口饮尽杯底,把横流涕泗擤开颇为不雅,但他看起来像是下定决心要去远方——这是沉鷄一瞥其眼便可知的心声。

沉鷄回过头来,看着桌上这封蓝色信笺。

橘子以爪挠着信笺的正反面似在找什么玄机,却被沉鷄收在怀里,怕她破坏了它。

这封情书的来头,同适才鸡脖告诉自己的讯息,加上八天前杨搏酒醉之后同自己唠的思情苦水,仄奀也确定了——这信恐是苏妤在与杨搏分手的那个夜,她心中或仍有芥蒂,或那是遗憾,或是对这傻子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手书了这个信封,也许出了什么事故,重要的信丢了,却只留下这样一个信封。也正因其上书写的正是斯洛伐克语,杨搏则必然能明白这是她的心意,可惜却被自己误导了。

沉鷄也明了,这是杨搏身处这场败局游戏的最后一枚复活币。

身后的那个大胡须本是噙泪啜泣,此刻声带竟有些嘶哑了。

大贝还在唱着那个落寞的平胸女人,沉鷄忽想起自己年少时扛起吉他浪迹天涯的梦想,那颇像是在疲惫生活中的一腔孤勇,而此刻那份勇气和鲁莽仿佛开始酝酿。

他是明白杨搏在想什么的,读心的能力晓之一眼便通了,他不过是怯于未来的虚无,惮于向前。如果咣咣在场的话,她一定会说:

你这呆子,快迈出你的那一步啊!

异国求学,彼方四年匆匆,地球另一端却是平凡的晃过去了。

一朝是十八岁,另一朝则年方二十六。理当说他们还相处地太短,但逻辑从来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魂断蓝桥》里的上尉和芭蕾舞演员只花了一天认识,却决定以一生厮守。纵然胶片里的东西也是虚无的,但一种彷徨播种在人世间,即是恋爱值得一场冲动。

杨搏怕误了那女孩的时光,莫不还是对自己的忌惮,怕自己的大手够不住她,说到底他还是个自大的傻子。苏妤憧憬他,便像拼了命的成为他,还记得哈佛留学生的传闻——那不过是当年他们几个还是舍友时齐开他的玩笑,莫想得有一天当真会有个女孩喜欢上了他而相信了这种荒诞。

故而,杨搏怕是把这谎越扯越大,指不定他还会说自己是某个地理发现学说的创始者或是速攀乔戈里峰纪录保持人,也许他正是怕苏妤洞穿他嘴上夸姣后的无力反驳,也许他才会让她走,因为害怕,害怕自己的无能与扯谎因现实中她的一一具现而显出丑恶原型,因为他,只想把这份半年两季的美好只葬在夏日的海里。

那个大胡须已送葬似抱头哭踊起来,让大贝不得不放下吉他来抚平这陌生男人汗湿的乱发,忽的一下,大胡须像是几年未见过真人的模样抱住大贝的腰际而厉声嚎叫:

“女儿!”

“兄弟,我下面带把。”

“女儿……”

“大叔,你这样子造成性骚扰了喔!”

大贝埋怨道,但看向仄奀,沉鷄和四块五,三人复制黏贴般举手表无策。

雨衣和杨搏刚从厨房出来时,也被眼前光景吓了一番,入座之后,杨搏把以恐龙战队的造型叠在盘中的寄居蟹们端上桌来。

大贝为了脱身眼前这个钟馗的熊抱,不顾手烫便抓起一只木棉花般猩红的寄居蟹塞进他的嘴里,好不容易叫他撒开了手,他浓眉紧蹙,豪猪一样的胡须一瞬绷直了——杨搏看这样并不像是享受。

他不满地说:"诶,这表情可不是对厨师应有的尊敬啊!"

下一秒,大胡须拢着喉头,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

雨衣看了一眼表,大叫不妙:

“已经零时两分了,今天已经是厄瓜多尔陆寄居蟹保护日了!”


此刻你读到这里,想必一定在想,咖啡馆里的所有人都在发生着自己的故事,那么收银员阿狗呢?

他虽然平日里好吃懒做,工时里也大多躺在收银台后的沙滩椅上遮阳打盹,但因面上凶恶,左眼还有一道狼爪疤痕,也镇着咖啡馆的门面,这也许是店里从未有乞人或地痞登门之缘由吧。若说咖啡馆里的所有人都有超能力,沉鷄具备读心术,雨衣具备人见人爱的魅力,那么阿狗,他具备着能让见他一面之人便打消所有危险念头之术。

在数百公里外的大胡须流星般陨落时,他此刻坐在一台白色丰田卡罗拉的副驾驶座上,用三角尺指着驾驶座上的男司机。

窗外月色上梢,前路正遥,就像快门速度无限坍缩的世界,风景都迟钝了。

窗外月色上梢,前路正遥,风景也迟钝了

阿狗问道:“你的车速还能再快点嘛?因为我很着急。”

那可怜的男士弹雨般猛士点头,只求他绕他卑微一命。

“这真的只是块普通的三角尺,不然你摸摸。”

阿狗把那片塑料三角尺贴在司机的脸上,那司机却吓得毛孔都要发洪水来。

一个小时前,这位无名的男子还在无人的四号公路上驰骋。

他已经从早九点工作到了晚九,工具箱还装着写着老板名字的诅咒娃娃,眼下他只想回家看到肥皂剧的收尾。

忽然黑幕下,路中央,伫立一个黑衣男人,和一台爆了胎的粉色淑女自行车。

他戴着墨镜,左眼有一道狼爪样的暗疤。

男人想发动汽车速速远离,内心似乎却叫眼前这陌生人的霸气给裹挟,而不能动弹一毫一分。

于是他让这不善之来者入了车门。

“敢问这位大爷如何称呼?”

那男人畏畏缩缩不敢直视阿狗,那姑且叫他小兔兔吧。

阿狗自称,人在江湖靠“狗哥”的名号镇旗。

小兔兔一听这狗爷是混江湖的,心念二零一九年还有人以这说法自称,想必是心狠手辣似老辈,只得问他,夜半劫车是为何。

阿狗说:“为了送信。”

“血书?”

“非也。”阿狗把一个牛皮纸封袋递给他,“你看得懂上面写的洋文否?”

小兔兔把头缩在方向盘,怯生生地摇头。

“唉,你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都不好好学点洋文呢?”

“可是你不是也不懂嘛?”

“你还顶嘴了是嘛!”

阿狗断眉的暗疤似乎撒了抹鸽子血发出凶光。

小兔兔见状又忙不得求爷不杀。

车载的广播电台因为夜半一点的指针走过,大多都只剩下雪花的碎絮。小兔兔车里的光碟被阿狗换了又换,同时仍在吐槽为什么现代人的品味已退化至这个地步,但实际上他本人也才二十五岁。

“这样吧,我没谈过恋爱,你给小爷唱个情歌!”

小兔兔思索了片刻,便不知在乱哼什么调子,兴许是紧张上了头。

但阿狗没在注意,他仍在回忆今天下午他偶然看见自己的沙滩椅座底粘附着的牛皮袋和便利贴的画面,若不是火龙果在自己的沙滩椅上同橘子打闹且打翻了那椅子,他也就不会看见这封他早在七天前就该寄出的信件。

那封起司色的便利贴上言语简单:

若你发现这个信件,务必将这个信件在六月二十日前寄出,我会感激你,狗哥;
然而,
若你没有发现这个信件或没有按时寄出,想必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苏妤

阿狗手颠了颠墨镜。随即投过后厨窗口问仄奀:“今天是什么日子?”

“厄瓜多尔陆寄居蟹保护日前夕?”

“具体日期?”

“六月二十。”

阿狗又颠了颠墨镜,然后慢慢地把这把躺了数年的沙滩椅叠起,夹在腋下,推开那扇门,八角风铃鸣奏着海鸥的和弦。

待那门彻底关上,阿狗拖曳着那把折叠沙滩椅来到路边,远际能看见柏油路上腾起的热浪诡谲。

狗哥只等了五分钟,仍无顺风车来,便向上三路口的拐角的的杂货铺子走去。

那驻店的老奶奶戴着一副花绿流苏墨镜,在和自己对弈飞行棋。

阿狗只把那把沙滩椅放在那老奶奶面前,老奶奶只看了一眼,便说这椅是把好椅,是经由至少一年调校加装而改造的这个城镇最舒服的沙滩椅了。

当她问他为何要卖时,阿狗答得深沉——这把椅子是我的罪过。

阿狗且看她识货,便指着高悬天花板上的仅仅一台自行车说:“以物易物。”

老奶奶点头,并送了他一套小学生绘图套尺工具。

阿狗踏上那台粉色的淑女车,围上防尘纱巾,向风和向日葵田狂奔,彼方是邮局。

杂货铺子里唯一一台的粉色淑女车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阿狗不断对自己暗示着。

这封信件一定能赶上的。

“对不起,投递国际信件的车辆十个小时前就出发了……”——邮局的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仰视着这个持着几把尺子,浑身散发“勿惹我”信息的蒙面人。

他啧了一声,拎起一个管事人模样问清了邮车路线,旋即转身上车。那一刻他觉得他的背影一定觉得他像极了盖世英雄,事实上他不知道在他走后邮局的人马上报警称一名暴力悍匪刚刚来袭了。


“狗爷你说,我唱的好嘛?”

其实阿狗根本就没在认真聆听,走神之久像是晃过了世纪的边缘,然,小兔兔已连唱了一个小时的情歌了。

“狗爷,你说,你具体究竟要找什么呢?”

“在找一台,黑色的邮车。”

“喔,那个我们刚刚超过了喔。”

阿狗即刻拉下手刹,伴随胎擦公路的厉声撕裂了夜。

小白兔又紧锁着头不敢看阿狗那道肿胀的疤痕,旋即会意了,调转了车头,开启逆行。

“狗爷,您是要领着我劫邮车吗?”

阿狗缄默,将手里的的绘图套装展开在膝上,直角三角板,锐角三角板,一杆直尺和量角器,诚然是很普通的工具啊。

“狗爷,若你真要劫车,我现在就把这车借你。”

“别想了,你和我一起劫车。”

阿狗把防尘纱巾摘下,撕成两节,自己蒙上一节,也给小兔兔强行蒙上。

眼前的逆行道,邮车远光灯已朦朦可现。

阿狗把小兔兔拽下车,并递给他两把三角尺。

阿狗少有认真时刻,但这一刻一吐一息,都庄严肃穆。

“你平常只会循既定的路线,上班的目的就是为了下班,回家之后只能期盼着一天解放。这他娘的不叫做生活,你狗爷生来不是不是为了求生存的,我想在珍重我的人眼中留下辉煌——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和我一起做某个女孩的英雄,你愿不愿意拿上这两把塑料三角尺,和我一起抢劫那台该死的邮车!”

话音被他甩在身后落地生花,阿狗想自己的背影那一刻在小兔兔看来绝对像个百分之四百的暴力悍匪,事实上,小兔兔觉得那是他此生见过最像盖世英雄的模糊背影。

远方黑色邮车轰鸣声至,阿狗那柄直尺在手腕处,折射出最像太阳的光。

——“停车!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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