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离去

偶尔我会想，想到最极致的那一刻，譬如宇宙坍塌，整个世界会怎样？于我最极致的那一刻，大概是想着什么样的季节离去？春天太困，夏天太燥，秋天太悲，冬天又太寒，那就随随便便在一个晴朗朗的午后好了，微风不燥，暖阳犹有余温，甚好。我还想过最终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去？疾病繁琐，特别是那种需要人照料的顽疾。一觉睡过去，好像还得注重睡前的姿势。自杀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排斥，因为冲动的三分钟内，我保不齐会做何等出格的事来。

有时就这样一个闪念地去想着，但也没得出什么实际的结果。毕竟命运这种事，随机性太大。你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做个有钱的人，但你求佛拜神也无法担保你就一定会是一个长命的人。这么一想，在命运概率性问题上，所有人又都是平等的。

后来我也不常去想这种哲学和科学都解释不了的问题了，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于是活在当下便是自己的一个信条，今天上班又会遇见怎样难缠的问题，食堂里的素菜会不会比昨天洗得干净，有没有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加微信，蹲马桶上怎么能克制自己不去刷抖音，煊赫门到底一天抽几根才不会上瘾，蔡依林是不是明年要来上海开演唱会了……

然后一天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零碎里过去了，一个月，半年，一年……某天一回头，原来我快三十了。喝了一杯冰可乐，压了压惊。真的不容易，那么多人英年早逝，我还能浑浑噩噩活到今天，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修来今生的业报。

但是活着真的不容易，因为好多外在的声音在告诫你要怎么去生活。你本就想无拘无束地过个半生，择一城，遇一人，也幸得圆满。但是中国人好像都要活得千篇一律的，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规定什么时候去世？但凡你哪一步有个偏差，背后的满城风雨算是轻的了，甚者估计有人要来戳你脊梁骨，连你祖上都要一起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给点自由发挥的空间行不行？

如果还有来生，我只愿做一株空旷山野里的花草，没名字，也不需要人认识，在我最好的年纪开几朵最艳的花，不为现世，只为自我欣赏。哪怕只活一个时令，哪怕没人见过，我活我的一生，不需要去解释，去迎合，去苟且。个中滋味，自我体会。

最近看到最多的三个字是抑郁症，说来也巧，在雪莉自杀前几天，我无意间有看到公众号写她最近的一些异于往常的举动，还是一种吃瓜群众的嘲讽语气。几天后，一刷微博，人走了。当时我是吃惊的，反复确认后虽然也有唏嘘，更多的是一种释然。怎么说呢？既然活着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至少还剩死亡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权利，不容他人去置喙。甚好。后续官方就给出一个抑郁症的解释，也是一个体面的结束了。

话题余温尚在，看见群里有人说他对象也有抑郁症，偶尔还会自残，都是少年时代家庭带来的影响。平时也会一起去旅行散心，都在慢慢地好转着。

昨天一大早，带着朦胧的睡意打开手机，发现半夜老友有发讯息说她得了抑郁症了。我心想，这事还都赶巧了，蹭个热度很好玩么？三两句聊下来，医生的诊断证明都发给我看了。富贵病，我们这些穷人还真生不起，挺费钱。也许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从职场到主妇的转变衔接的这几年还是无法适应吧！一时心态崩了也是会的。

你说这人生啊！有人一辈子的理想就是相夫教子波澜不惊，却大半辈子还在职场商海沉浮不得闲。而有人天生好命，一路顺风顺水地却不想认命，非得要去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不甘于平凡，却逃不了平凡的宿命。要是能交换下彼此的人生，该有多好。

听过一首歌，叫“认真的老去”，是对生活有要求，有信仰的人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生的吧？就我这体格，什么大病小病都初见端倪了，老去估计不可能了。那就在当下，把每一天都成最后一天，去缱绻，去放浪，去感知。认真不认真的，也不重要了，反正最后山水总会相逢，我会在时光的尽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