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卫风·竹竿
籊籊竹竿⑴,以钓于淇。岂不尔思⑵?远莫致之⑶。
泉源在左⑷,淇水在右。女子有行⑸,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⑹,佩玉之傩⑺。
淇水滺滺⑻,桧楫松舟⑼。驾言出游⑽,以写我忧⑾。[1]


青石砚里墨痕未干,诗笺在流年的浸泡中泛黄。有女子撑一松舟渡于淇水之上。雨滴跃上跃下,忽聚忽散,有如断了线的珍珠,透着淡淡光泽。聚雨停歇,雨水聚荷叶中心,微微晃动,圆珠似珠,泛起微光清亮。
她轻倚木舟边,指触荷叶,轻嗅荷香,桧揖拨开水痕,雨珠坠落水面漾起圈圈涟漪。回首儿时往昔,难展修眉。那时没有束缚,没有顾,不懂世态无常尘缘聚散。更不知山阔水长,遥在远方,思乡断肠!
柴扉饮烟,常年戏水作伴。竹竿又细又长,钓几条肥硕大鱼作汤。就算全身混漉也得意扬扬。后来男女结伴,游水吟诗赋,乘凉采花,谈一些年少无知的风花雪月,豪情壮志,却舒坦畅然,可谓是最珍贵又不可逆回的时光。想罢又蹙眉舒展,思绪悠转,一抹笑如花嫣然。



百泉在卫西北,东南入淇水。扁舟摇摇晃晃,杨柳依依,枝叶点水,飞花落瓣,拈一片在指尖。当年出嫁正时此景,不同此时。一袭红衫盖头遮面,凤冠霞帔。翠玉吊珠,爆竹炸开的碎纸翻飞,风光无限。可挥手一别,自知舟马迢迢,此去经年。流水涛涛,闭着泪眼,祈盼能时间留住挥手作别的瞬间。

家人朦胧的泪眼,是不舍别离,也是对她新婚美满的祝愿。女子划着船桨,心绪杂乱,是欣喜,是伤感,是慌乱。 如今早已花烛婵娟,相夫教子。女子行着缓缓律动的步伐,腰间坠着白玉佩,露着皓齿,婀娜稳重又风韵,拂袖抬眸间透着风雅。重游这熟悉的淇水故地,不再是儿时稚气,懵懂青涩,不知世态的少女。这里的每一寸地,每一枝柳,一景一物都没有残余的温度,只有记忆深处一个个遥远而也清晰的流光碎片散落心间。
不知不觉已回到故里,那熟悉的屋檐前,亲人的身影忽闪现。她伸出手欲推门而入,又嘶裂的嗓音喊道:“女儿己归来……”正这时,被孩童稚气的声音惊醒:“请娘亲带孩儿去钓鱼。”她缓缓睁开泪眸,拭了拭脸颊,搂住孩童,轻声道:“好啊……去钓鱼……”。
松舟荡在水中央,微风扬起裙裙,半悬的柳条轻轻晃动,石板路上踏歌而行:“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殊不知,山长水远,不知何时是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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