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目录  上一章：当你沉默的时候，我爱你

作画期间，紫晶大约喊了一百来声“脖子酸了”、六十来声“腰酸了”、以及二十来声“腿酸了”。但作为一名为了艺术孜孜不倦、勤恳作画的小画工，我理所当然的对这些抱怨置若罔闻，直到她承诺晚上会亲自煎牛排犒劳我，我才勉为其难的停下了追求艺术的脚步。

画已完成了大半，紫晶颇有兴致的观摩了很久。看得出来，她是喜欢这幅画的。虽然为了突出‘沉默’这个主题，我刻意把色调渲染的暗了些，但这并不影响她那对可爱的虎牙‘亭亭玉立’跃于纸上。

“没想到你的画的画这么好。”紫晶冲我莞尔一笑，“万一画完我不舍得让你把它交上去怎么办？”

“请你相信我，我的画功其实很一般。”我强忍着被夸赞后想要蹦跶两下的冲动，“主要还是模特太漂亮，所以怎么画都好看。”

“你对女孩一直这么油嘴滑舌么？”她帮我把画布小心翼翼遮在画板上，似乎生怕惊了画中那位美艳的姑娘。

“天地良心，我跟我妈油嘴滑舌的level才是最高的。”我摆出一脸‘绅士笑容’，然后‘绅士’的为她披上了外套。

“是吗？”紫晶鄙夷的冲我扮了个鬼脸，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你说实话的时候她不信，还冲你扮鬼脸；你说假话的时候她又喜欢当真，然后投怀送抱；所以我向来愿意和女孩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这样就可以达到一种“双重享受”的效果，就如同晚上我俩吃牛排时发生的一样。

“我听说一个人画画的时候往往都会很孤独，是这样吗？”

“孤独也是一种享受，这样才会在遇见你的时候更坦然一些。”

“坦然？”

“对。”

紫晶在这个时候不出意外的中招了，她咀嚼了许久的牛排才接着说道，“我并不觉得你有多坦然。”

我淡定的为她续满红酒，“是的，当强忍着一颗爱美之心，再把这种美以另一种形式和着自己的欢喜画出来，说到底还是夹杂了一些私心的。”

紫晶毫不客气的轻笑了一声，“说到底就是你对我有意思呗。”

她一如以往的直白，这让我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好漫无目的的望着天花板，“我想，或许换另一种表达方式才更贴合一些。”

这次换她给我添了酒，“什么表达方式？我很好奇。”

我大大喝了一口杯中红色的液体，“孤独后遇见你的坦然，就像现在这样。我既不用掩饰对你的好感，也不会刻意为此而彰显什么。就和我画画的道理一样，想要拥有美丽，就必须与美丽保持一个最佳距离。”

紫晶怔怔的呆了许久，“和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谈恋爱，一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想找一位像你这样把牛排煎得这么好吃的姑娘，同样也很不容易。”

一顿愉悦的晚餐结束，从我俩在饭店门口默契的相视一笑可以得出两个结论：1.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可能产生了一点点不一样的变化；2.下周一估计不需要我的提醒就可以准时在画室见到她了。

我回到家里，难得好心情的打扫了下屋子。依稀记得，上次有这种愉悦心情干家务活，恐怕还是老婊子给我发劳务费的时候。说起这位‘老婊子’，其实他的性别并不属于婊子那一类。而且这个人很不经念叨，只要稍稍一想起他，不多会儿便会接到他的电话。

“喂~我说木头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有话说，有屁放。”

“那个画完成的怎么样了？最近上头催的厉害，你可得抓紧了！我听说人家……”

“月底前给你。”

“哎呦！木头啊，你看能不能提前一哈（hà）啊？”

“不能。”

“我说木头啊，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巴拉巴拉巴拉……”（此处省略五百字）

“月底前给你。”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捏？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当年我画画的时候，巴拉巴拉巴拉………”（此处仍旧省略五百字）

“您夫人最近一直找我，问前些日子你跟谁去秦皇岛了？扰的我进度实在提不起来。”

“哦，是吗？呵呵，她什么都不懂，不用理她。木头啊，咱们都是搞绘画的人，既然是搞艺术，那就一定要搞好！想要把它搞好，就一定得沉下心来慢慢搞，慢工才能出细活。你慢慢画，千万别着急！那我月底就等你的好消息喽？”

“哦。”我挂了电话，愤愤的骂了一句“狗日的老婊子”，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瘫在沙发上。

这位老婊子同志，曾经也是一枚文艺青年。再加上他的姓氏非常独特，所以在当年的绘画圈多多少少有一些名气。因此常常有人在登门拜访时，会先问上这么一句，“您就是表志——表画家吧？”

随着表志的年龄和名气都越来越大，托他作画的人应接不暇。可惜我们的老婊子又无法保持高质量和高数量并重的产出，因而渐渐起了歪主意——雇一批画工来模仿他的风格作画，最后挑一幅最像的以他的名义卖出。

而那批画工中，我很不幸的便是其中之一。更不幸的是，我还常常是他们之中模仿的最像的。所以，有的时候我会非常愤恨——当他三千块钱收我一幅画十万卖出时我很愤恨；当他拿着剩下的九万七约情人去秦皇岛偷情时我很愤恨；当他老婆指责：正是因为有了我这样的画工才导致他丈夫无事可做，然后闲的出去找情人时我很愤恨。

一般在我最愤恨的时候，金刚往往都会贱兮兮贴在我身后，再用他刚硬的胸毛蹭一蹭我的后背，“谁让你捡肥皂不都是捡么？你又能怎么样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会以一记潇洒利落的过肩摔让他明白：假如我俩真搅基的话，究竟谁才是那个“1”，谁又应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当的那个“0”。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现实不需要我捡肥皂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尽根插入我的菊花，也不需要我假情假意吼几声就可以让我的前列腺颤栗，更不需要我佯装高潮就可以让我陷入事儿后的无尽空虚。

可是！老婊子却很需要。

这也恰恰是为什么我如此愤恨他的原因：每次我们在接绘画任务前，都要违心的恭维一遍他有多么牛逼；每次在绘画当中，都要佯装马上高潮似的，以此来表示很快就要完事了；每次画完后，更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人家还没画够呢！”

抱怨归抱怨，可该做的事情仍会一丝不落的摆在面前。我冲了一杯特浓咖啡，喝完后再次回到了画室。此时已至深夜，只有窗外叫春的猫，和隔壁叫床的姑娘提醒着我此时的清醒有多么廉价。

我掀开画布，紫晶在画中依旧美丽恬静温柔可爱端庄大方，许是我这次的绘画技法确实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以至于我在痴痴盯着这副画时，下体居然起了别样的反应。此刻，我不仅没有任何羞耻之心，反而衍生出某种别样的优越感。因为我很想和那只叫春的猫面对面臭显摆一下，“呵呵！你只能叫春，老子可以边看边叫！”

大约坚挺的、持续的勃起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作画了，否则就得在医院体验一把“身残志坚仍不放弃工作”是如何壮怀激烈的一种存在。我虽热爱绘画、热爱艺术，但向来不是什么超凡入圣的大仙儿。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美景等着我去看，有那么多的美食等着我去吃，有那么多的姑娘等着我去爱，何苦非要一直这么‘坚硬’的咬牙挺着？

正当我面色沉重垂下画布、准备结束这荒唐工作的时候，一丝新的灵感忽然在我脑海中迸发出来：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坚硬不就代表着一种独特的沉默吗？——气势磅礴又不失低调。此前我太过执着于绘制烘托‘沉默’的意境，却反而忘了树立一个代表性的事物在画中体现出来。

想至此，我便匆忙另支起一个画板，重新配好颜料，然后沿着脑中的灵感和意境一点点勾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