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机械的唯物主义当然不是马克思所说的唯物主义,在他们那里人只是和物一样完全被动的,而整个自然界似乎都是必然的,都受自然规律支配。但依着原因链条往上追溯,要么永远没有尽头,要么必须有一位第一推动者。
因此,整个自然界作为一个整体,恰恰是偶然的。宇宙的产生,人类的出现,意识的萌发,全部都是偶然的,最后一点是因为我们必得先接受感性印象才能进行思维,从源头上来说就是被动的。因为接受的全部印象真正说来不被我们决定,但我们有某种自由(哪怕是一种幻觉),不甘心完全被动地认识世界,但感性已是完全被动的了,只有从思维着眼,才可能有主动性。这大概就是马克思批评形而上学的原因。
世界当然不是孤立的,但我们人真的有自由意志吗?这是个大问题,假设我们有,那我们本质上就有一种能动性,或者如辩证法所说,我们可以进行自我否定。外界的运动变化也是一种辩证式的,物体自身也在进行自否定,自然科学形式化地考察运动变化,数学更是走向完全形式化。
但真实的物体里含有一种冲动,在我们人这里表现得更加明显。以形式化的眼光来看,外界的运动变化符合各种规律,从整个内容着眼岂非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我们人类,那么自否定或自然规律岂非同一个意思?因为我们不能容忍说我们的一切行为也受自然规律支配,自然界产生了我们,那些形式上看完全符合自然规律的物质,产生了我们这个具有自由意识的生物,这何以可能呢?
辩证法说我们的自由意志就在于自我否定,去摆脱必然,让自然界成为我们的手段。自然界此前已经有产生我们的潜质了,无机物也在进行着辩证运动,他们有达到自由的潜质,这在人身上实现了,故而外物也有自否定的要素,而从形式上来看,是符合规律的。
这与康德哲学有些类似,但他设置了一个自在之物,因为我们与外界直接相关的感性直观完全是被动的,故而根本不清楚现象背后的本体是什么,因为我们无法越过现象。为什么知道那里有个本体?这是我们知性思维的结果。但我们在自己的印象中却不可能碰到它,因为感性完全是被动的。
康德那里又为何会出现辩证论呢?因为我们的理性想指导知性用它的规则去通达自在之物,但我们却不可能有这方面的确切知识,而引起辩证谬误。但马克思把实践且是感性层面的实践抬到一个高度,这样感性就不再是完全被动的了,它还会有主动的实践的要素。我们与外界打交道,创造对象,思维也不再把它只认为是自在之物。
康德和马克思似乎都认为我们本质上具有自由意志,但我们果真有吗?人岂非也由物质构成,岂非也遵守自然法则,如此又谈何能动性呢?我们知道人的大脑由许多粒子组成,且排列方式和组织结构严密,要用数学方式找到人脑运行的规律并做出预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种规律仍有可能存在,由此我们就不具有自由意志。
我觉得这很正确,即使我们找不到这种规律,它也很可能是存在的。而我们只是以为自己具有自由意志。从自然选择的角度来说,这很合理,这种信念让道德更有说服力,让人类更团结。这样一个信念,让我们一直进步,很有好处。
如果我们不具有自由意志,那自然界也不可能有自由或自由的潜质,至少从本质上来说是如此。但我觉得这对人类来说不适宜,因为纯粹观念化不与现实相关的东西,很少会真正激动我们的心。历史和现实地看,这种冷酷无情的说法,不能令人满意,但如此说来,辩证法的根基自否定又从何处获得其合法性呢?整个自然包括人在内都是必然的,但究竟为什么会有运动呢?为什么这个宇宙不是完全静止?
也许要归结到量子效应,比如测不准原理,这是最令人困惑。这个体系的任何一部分都是必然的,但还不够,因为这个体系本身确实看似偶然的,比如宇宙的开端,我认为日后不断完善的量子理论能够完全说明这个问题,把第一推动的问题完全解决,这样一来,自然界似乎就没有给辩证法留下任何合理性的余地了,因为人的自由意志和宇宙的第一推动问题都可以从自然科学角度加以解决并消除。
如果你将量子效应当作辩证法的合理性之根基,这是一种无聊的做法,量子效应也是科学,也是量化的,难道是所谓“量变产生质变”吗?这是不能令人满意的说法。辩证法据说是内容的逻辑方法,是变动的、过程的、历史的、现实的方法。以上也只是从根本上十分粗略的说的,因为自由意志和第一推动问题还远没有解决。而要破除不可知论者们所说的自在之物,以康德、休谟的那种认知模式是永远不可能的,必须像马克思一样,将实践提到很高的地位,或者如现象学家们做的那样,从直接观照出发。
而对这个自在之物,很多科学家们当然是不会去理会的,另一些哲学家们干脆宣布它无意义而予以排斥拒绝。至于辩证法,在我们认为我们具有自由意志的情况下,当然是一种很有用的方法,因为历史上每个人几乎都不会相信自己没有自由意志,虽然以彻底自然科学的眼光看,我们很可能真的没有自由意志。
以上是我个人的一点认识,欢迎讨论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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