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推后一个礼拜,终于发动了,到了医院,检查完,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拧着眉告诉我,脐带绕颈两圈,加上我35岁,高龄产妇,危险性极高,所以强制性要求剖腹产,我无理由不服从,这一秒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医生的号召力极其强大。
推进产房后的我,加之我的忍痛能力弱,好几次痛得都哇哇的叫出了声,护士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主刀医生没有到了,我在床上躺着焦急地问道:“你们的医生什么时候到呀!”其中一个护士回答我说,他们医院每天每个主刀医生只安排两场手术,需要劳逸结合,剖腹产手术都是提前预约好时间,而今天的医生都已经预约满,不是正在手术室忙碌,就是马上要上手术室,只有一个刚下手术台的,被主任临时给安排了过来,给我这个客串进来的人主刀剖腹产手术。
终于等来了一个穿白卦的人,一眼望去,“买嘎!怎么这么倒霉呢?明明我想顺产,又突然来个脐带绕颈两圈,非给安排剖腹产就算了。关键是这什么狗血剧情呀,主刀医生竟然是我前任阿清。”
阿清是我高中同学, 我们高考后,相隔几个考室的我们,不知道是他来抄我还是我去抄他,竟然分数同等,我们又这样上了同所大学,还被同学们起哄,你俩这缘分还真深呀!我嘿嘿笑着,没有答。后来我俩竟神不知道鬼不觉真走一起去了,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有缘分这种东西存在。
就这样在一个离家离父母几百公里的城市里,我们只有对方可以依靠,任何事情只有对方陪着,那次我吃东西太杂,连续两天上吐下泻,难受要命,我请假去看医生,他也请假陪着我。
学校里医务室的医生诊断完后说是肠胃炎,开了药后,让我找护士给我扎针,那护士长得很秀气,还很年轻,应该也是出来工作没有多久,我不知道扎针需要技术这么一说,只知道那个针很长,扎进血馆,把药水往血管里输入,整个过程应该都会很痛才对,我从小到大没有扎过吊针,心里布满各种害怕和恐惧。
我紧握的拳头一直在出汗,护士一直拍打着我手背,伴随几次皱眉,都没有下手,阿清在一旁看着也有点着急地问道:“怎么,找不到血管吗?”
护士脸红得像苹果,不敢出声,坐诊的医生出来看到有点疑惑,大步走过来问:“怎么还没打好呢?”
护士的脸更红尴尬地回道:“她这个血管好细,怕扎歪了。”我听后心里更加紧张了,心凉半截,医生看后对着护士挥挥手示意她站旁边去,护士立马起身把身子挪开,医生又重新给我绑好那条公用牛皮筋管在我手臂上,然后拍打我的手背,显然比刚才那护士用的力度大了许多,我想到刚才那护士说的话,看着我手背上那条很不明显的血管,再看着面前戴眼镜这个医生马上要给我扎针,心全然凉完。
这个戴眼镜的医生,完全没有刚才那护士的紧张劲,反而很轻松笑着说道:“嘿嘿!你这血管跟我老婆那个血管一样小,每次我给她扎针,都会被她骂得很惨。“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着:“放松,我们只能碰运气,看看你运气好不好啦!”
说着一下子扎进去,我扭过头不看医生,也不看我的手,撞进阿清的怀里竟然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阿清用力把我揽入怀里,像是保护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护着我。
医生轻松一声笑道:“哈哈......不错,同学,你运气很好,没有扎歪,正好在血管里。”
我完全不管,医生说的什么,还是不敢看我的手,无法脑补出长针头在扎在我血管里的画面,只觉得好委屈,觉得用“矫情”二字来形容我当时的样子太适合不过。打着点滴的过程中,我一句话也不说,三瓶药水,掉了两个小时后,一直靠在阿清怀里,也不管是不是需要换药了,都是阿清细心全程照料。
吊完三瓶水后,针一拔,我气冲冲的走出了医务室,阿清快步跟上,拉我的胳膊问道:“你还不开心呀,这药水都打完了,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呢?”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胃里面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既不想吐也不想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望着阿清点了点头。
阿清嘴角上扬很温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告诉我,我带你去吃。”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想吃。”
低头沉思一会看向阿清:“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阿清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什么人?”我叹了口气说道:“医生,其实也不是讨厌,就是不喜欢,好害怕。”
阿清笑着调侃着说:“那好呀,以后我就去做医生好了。”我:“......”他接着说道:“我是说,要是哪天我们分道扬镳,我就去当医生,活不成你一直喜欢的样子,那就活成你讨厌的样子吧!这样起码你一辈子都会记得我,哈哈!”
我一脸责怪地说道:“哼,你还想跟我分道而行吗?”他嬉皮笑道:“没有啦!我是说万一嘛,这个可能性基本是没有。”
阿清的那句"可能性没有,"像是给我心里喂下了定心丸,大学毕业在即时,很多情侣都分手各走各路,各找各妈了,我和阿清反而更加紧扣一起,有时候看着同宿舍的某舍友跟男朋友分手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挺心疼的,想着我跟阿清的美好,又松了口气,还好我的幸福还在。
毕业后我们到了上海工作,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我们每天挤地铁,每天工作很忙很累,刚开始下班我们会相互跟对方倾诉,今天又被领导人批了,然后一起过过嘴瘾骂骂那个奇葩领导,时间久了,我习惯了这样快节奏生活,不再有什么就跟他去说,我跟同事混熟了,感觉也各自有了不同的社交圈,渐渐关系像淡了许多,我们之间的沟通由多减少,再由少直接变无。
几年的陪伴,当初的坚持与承诺,都抵不过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赶不上计划,曾经的风花雪月,变成了柴米油盐的生活,觉得我跟阿清没有共同语言了,直到有天他说大城市压力大要回到十八线小城市发展,我也明白原来只是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他还没有喜欢上,所以我们的共同语言才变得没有了,可我却坚持要在这里,不想回到小城市,各自坚持自己想要,互不相让,最后不欢而散。
他走后,我才知道,不是我的幸福会一直在,只是伤痛比别人来得晚些。终于轮到我一个人在孤灯夜下独自悲伤,我开始会哭得很惨,慢慢轻哭,再后来我不哭了,嘴里说着, 没有什么大不了,你离开这里也好,还是选择离开我也罢,两者都是你的损失。
阿清走时,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说他会在小城市等我归来,我却给他回复一句,我只会在大城市等你再来,阿清无奈,独自离去,我们相互间也都赌口气,谁都不愿先向谁服软,最后我成了大龄剩女,无意间听从同学那里听到阿清也在相亲下结婚了,被逼婚疯了的我,也顺了父母的意,相亲嫁了现在的老公。
我想着我们这辈子就这样彻底干净,再无任何幻想,更不想再见你,可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阴差阳错的成了我的主刀医生,他进来看到是我时,也显然被惊到了,我眼睛里湿润了,我这些年等你,你都不出现,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孤孤单单过了这么些年,我累了,我也回到小城市了,不再留念大城市的生活,在大城市里我弄丢了你,在小城市里我需要有人来陪我。
跟现任结婚不是我选择他来陪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我选来陪我的人,希望你尽力而为,我在心里默默念着,整场手术中我们没有说话,他大概也明白我意思,我需要这个孩子来陪我,他也全心尽力保我母子平安。
手术完后,阿清,主动开口对我说了句:“孩子平安,你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这也许是医生习惯性地对病人的嘱附吧!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对他叫了声:“阿清!”他停下脚步,只是没有回头看我,我此时不知道该对他说声对不起还是该说声谢谢你,但最终我选择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迟疑了半分钟后,他抬头走了出去,我却看见他轻轻抽泣了一下。
随之我被推出手术室时,我的家人们都在门口候着,我把眼睛看向母亲时,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滑落下来,这泪水,我不知道是为我自己此时受这一刀而流,或是看到孩子平安来到世上激动而流,又或是看见他时为他所流。
你说到做到,没有活成我一直喜欢的样子,却真的活成了我讨厌角色的样子,我没有继续再追求我想要的热闹宣哗城市,而是退回了十八线小城市里,也是认识你开始地方,这次我们却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