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一幢古老教堂前的草坪角落的长椅上,懒洋洋的看街上的人。对面是熙熙攘攘马路。有很多购物的人群在路面上行走。他的黑色车子泊在欧式雕塑喷泉前。神情疲惫。苔抬眼看见他,知道那是属于商人的眼睛。精确而敏捷。她向着他走来。他穿一袭面料考究的黑色呢子大衣。正值春寒时令,martin刚回国不久。此刻站在车门前,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远远地看着苔走近。
刚才,我在屈臣氏买了洗面奶和洗发水。就坐在教堂的门口等你了。
你穿的太少,下次出来前要多穿一些衣服。天气很冷。
我不冷。
倒是你精神不太好。
我在倒时差。
和他在一起时,她愿意温和一些,像某种软体的小动物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在他的车里时,她穿着简朴整洁的衣服。脚上套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子,是两年前时兴的款式。
他们经常在餐桌上或者车里见面。吃饭的时候,她从手腕上顺下一根黑色皮筋,用它绑住多量毛躁的长发。
他们的谈话安静、琐碎、无逻辑。
大多时候是男人在讲话,她沉默着听。
martin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不算很世故,他讲有一些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攀上他的床。他对苔说,其实你很适合被男人豢养在家里。
我?愣了下神,他叫了她的大名。
我们下次再聊。我有些累了。
然后,他略有些犹豫,还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丝很毛躁。
他曾发过一些他的照片给她,有一张是大学时代的他坐在24教里,理着规整的发型。比之现在,是一张较为清俊的面庞。他抬眼对上焦距。被定格的是误闯镜头的错愕感。martin并不是擅长面对镜头的男人。还有一张是在英国的校园里,他表情倔强,立是热闹的人群间没有笑意,还有一些张张惊奇的神情,显然都是当时被偷拍后发现。
她浏览着他的一张张照片,心里感到舒服,像是行走在宁静的乡野,抬眼可见有星星的夜空。
她同样发出年龄相当正在追求她的男孩子们的照片作为回馈。
不好。都太孩子气,你已经这样孩子气,该找个比自己成熟的人,也好照顾你。
小说时而更新,更多是发布在日记里的语言碎片。他读她的小说。留言:不敢懈怠。
次日早,苔打开网站,看到了对方的留言,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钟。
为什么?她擅长发问。
再次收到对方的消息是在一个礼拜后的某个下午。
今晚见一面吧。
这间咖啡馆,开在大学里有些年头了,店里暖气很足。她盯着漫上来的水雾渐渐模糊了窗户,对男人这样说道,课暇时,她曾在这间咖啡屋里做过业余兼职。喂几只猫和一只猴子。
几年前当我还在这所大学读书时,也会常来这里坐坐。那时店里的羊驼还没死掉。
他与她分享他的第一次做爱经历。少年时代与同学打架的事情,以及抽屉里写下的那些诗,和粤语磁带。
他讲母亲是语文教师,父亲是出色的商人。自小接受系统而严厉的教育。背的下很多诗词。随父亲混迹商业圈子,懂得做人的分寸感。
你呢。
我?一个无趣又迷茫的人。
她是他的一只重要口袋。盛装着这个表象貌似成熟的男子青稚的线条。
也许他急于抛弃这些破碎片段。
也许他才是很不快乐。
谁知道呢。
她于他,是类似某种珍贵器皿般的存在。
他辗转数个城市,看房子。购买。然后卖掉,不断重复此过程。
你什么时候回来。
苔,你想我了对吗。等我回去会找你。
依然会在夜里打很久的语音电话。她的喝水声、喘气声、严唾沫的轻微生息。都可以被清晰捕捉到。
他把相亲时的趣事说给对方听。
几年来,苔对感情事,始终不得要领。
也许我就快要恋爱,也许我会等到三十岁,甚至更久。她对男人说。
他始终搞不清楚这个女人的逻辑,常常觉得她是矛盾的。
印象里,他们只发生过一次短暂的争论。苔歇斯底里的叫嚣,再不需要一切朋友。
好吧,我只是想说,没有人想要抛弃你。我们不该对生活如此不宽恕。
她只是觉得不该开口向他寻求同感。他是可敬的生活范本,难以体会她的心境。
体内有一团热气就要脱口而出,
她在与身体做最后的抗衡。
像被暴雨拍打置地的鸟儿,狼狈之极。
好吧,终于是她打破僵局,对不起。
果然,你只是个孩子。我希望你可以健康快乐。不要再自闭了。
只有长辈才这样规劝。
我是你的兄长。
又一日,苔在饭局上喝多了酒,这不是她喜欢的环境。
头脑发胀,又异常清醒的按下号码。
你在哪里?
她报出一个娱乐场所。
她又看到了长在他眼球右下角的那颗小痣,每当他充满迟疑或者急切的坚持己见时,那颗小痣便会出现。
她盯着他,有短暂的时刻里,她失了神。感到快乐和身为女子的骄傲。
你不要害怕,不要和穷皮周旋。我知道一些老男人在想什么。如果后续还有纠缠我会帮助你。他的目光一贯笃定温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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