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前两天网上很火的范雨素,我的人生更像是一个永动机,我竭尽全力,从不敢停息,只为自己能不被生活所抛弃。
我出生在湖南一个贫穷落后又封闭的小山村里,这里连接外面的唯一方式便是一条七里长、不到三个巴掌宽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即使是现在,我要回一趟家,都得先座火车到长沙,从长沙倒三趟车到镇上,最后步行五里路。听老一辈说祖辈们是为了逃避饥荒和战乱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因为这里有山有水,虽然吃不饱,但只要勤快,肯定饿不死。也正因为这样,到现在公路没通,电也是比煤油灯亮不了多少。
我至今不明白出生在镇上、家境相对较好的母亲为什么会嫁给出生在这里的父亲,因为这很不符合常理: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只有水才会往低处流。虽然听母亲说因为奶奶和外婆是表姐妹,外婆担心作为长子的父亲娶不上媳妇,才同意把母亲嫁给父亲的。但父亲又说母亲是他花了全家人一年的收入,买了好几斤大肉去了外婆家好几趟,包下了外婆家所有的重体力活后,外婆才勉强答应的。
不过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把他们的说法折中,因为一方面奶奶和外婆的关系不假,另一方面父亲干活绝对是把好手,我曾经亲眼看到过父亲一个人把一棵两百多斤的大树从很远的山上扛回家而不喘粗气,不流大汗。
虽然我出生的地方很穷,但与现在的小孩比起来,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那个时候,白天我们会约上所有的小伙伴,一起到村子前面的小溪里捞小鱼,到田里捉泥鳅,到山上采野果。晚上我们会借着月光在村子前面的一块空地上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直玩到全身湿透了,各家的大人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叫着各自的小名才舍得回家。
虽然我出生的地方很穷,但我们那的民风却很纯朴。一个村子的人,不论哪家有什么大事小情,左邻右舍都能施以援手,并且从来都不会像现在我看到的有些人那样,干什么事都以钱来衡量。用我的叔叔大婶们的话来说就是“远亲不如近邻”。当然,这并不是说远亲不好,而是说邻里之间的相互帮助真的很重要。我说民风纯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那到现在人不在家都不用锁门,有些人家的大门一年四季都是敞开着。
虽然我出生的地方很穷,但也出过不少厉害的人物,清朝的大学士,写过《海国图志》,提出过“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魏源,还有他的侄孙魏光焘等。小时候听爷爷说还有被周总理亲切接见过的抗战英雄……不过这些和我们都没多大关系,因为他们只是和我在一个镇,并不在一个村。但这也充分说明了湖南绝对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其实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对于贫穷是没有太多的印象的。即使母亲不止一次的说起过我现在体质不怎么好,是与我出生的时候吃不上饭,没有母乳,天天只能吃点南瓜汤和地瓜糊有着很大的关系。母亲还说那个时候我因为没有吃的,天天饿得直哭,后来喉咙哭不出声了,满嘴全是小泡,外婆从镇上赶来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我抱走了,用米粉做成糊糊来喂,这样喂了几个月,我的喉咙和小泡才见好。母亲说因为要赚工分,小时候没有时间照顾我,就正好把我放在外婆家,由还没出嫁的小姨和大不了我几岁的小舅看着,直到我三岁了才接回家的,也难怪到现在除了父母,我和小姨、小舅的感情最深。
我对于贫穷最深刻的印象来源于12岁以后。那年我小学毕业,考上了我们县的重点中学,这对于我家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因为如果我上了重点中学,就有可能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而那个时候,上了大学,就意味着既不用交学费,毕业后还能分到个好工作,成为吃国家粮的,这将是一件相当光宗耀祖的事,(谁知道后来等我上大学的时候这个政策变了,除了军校好像就没有不用交学费的大学了)但这同时也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事,因为上县重点中学的学费每学期就得一千多,这还不算每天的生活费,这样子加起来一个学期下来就得两三千,这笔巨额的开支是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支付得起的。
关于我上不上重点中学的事,全家人在一起开了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家庭会议,结果以0票反对,3票赞成获得通过。(那个时候妹妹才三岁,不懂这些,所以没参加投票)。不过虽然上学的事定了,但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我自己得解决一部分,这不是家里的要求,是我自己定的,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父母太累。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一到放假,我就会做两件事,一件是早上上山砍柴,然后回家吃完早饭后,把柴弄到七公里外的集市上去卖,每天能赚个几块钱;另一件事就是用卖柴赚的钱买了个卖冰棍的箱子,然后批发冰棍到处叫卖。一开始的时候一个假期下来只能赚个百多块钱,后来我做出了经验,最多的时候一个暑假赚了四百多,而这相当于我四分之三个学期的生活费。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感谢那几年时光的,如果没有那段日子,我根本体会不到父母赚钱的辛苦,也不会有现在干什么都不觉得累的轻松。
上大学后,来到徐州这个大城市,我真正体会到了贫穷和富有的差距。我们同一宿舍的几个同学,有钱的能买得起电脑,每天和一般哥们胡吃海喝,一到周末就和女朋友逛街,大包小包什么都买。而我和另外一个哥们却只能勤工俭学,我们一起做过饭店的服务员,工地的搬运工,还做过大街上发小报的,最幸福的是做了三个小孩的家教。
那个时候为了省钱,我们两个人暑假从来不回家,到工厂打短工,一个暑假下来能赚上千块,比起我在家里卖冰棍和木柴不知要强多少倍,关键是还没有那么累,想想都幸福。
也是从上了大学以后,我基本上不用再花家里的钱,但也只能自保,给不了父母钱。好的时候能给妹妹寄百来块的生活费,这为父母减轻了很大的负担,他们可以全身心来供养正在镇上上初中的妹妹了。(说实在的,我真心佩服我父母,在我们那个穷山村,要同时供养两个上学的孩子,那得累成什么样,省吃俭用到什么程度)
大学毕业后,由于假期打工的较好表现,我被公司看中,直接留了下来,并且月薪也不低,这样我就成为我们那届毕业生中第一个签约的人。
为了感谢公司的照顾,也为了我自己更好的发展,我夜以继日,加班加点,的确干出了不少的业绩,工资一年提升一个档次,职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当我准备买房结婚的时候,我发现房价一天一个样,比我们家乡那种小蝌蚪的长速都快,而且可怕的是一直停不下来。要结婚,没办法,我们商量后在他们家那贷款买了一套,分十年还完。
说实在的,这个压力还不是很大,但两年前我们的孩子出生,为了让孩子无忧,妻子辞职做了全职太太。而且我父亲由于患有糖尿病,并且在09年受过一次重伤,身体越来越差,为了让父母能过得舒适点,我不得不工作之余找第二份职业,这样每天下班的时间从以前的五点改到了晚上的九点半。
我和我可爱的儿子现在工作虽然累点,但看到孩子在妻子的精心照料下健康快乐的成长,父母也不用为我们的事操太多的心,我感觉,我用自己的拼搏找到了幸福的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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