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身份证上,今天是我的生日,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今天一打开某网站,立刻闪出一张卡片。卡片中间是一个好几层的大大的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高高的蜡烛,两只鸟衔着一条横幅:生日快乐,蛋糕底层是一行小字:年年岁岁有今朝。卡片上方是我的彩色头像,下方是几行字:今天是您的生日,亲爱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一路风景,一路心“晴”,愿您不忘初心,继续前行。蛋糕四周环绕着飘动的音符。
我知道这只是网站的一个程序,但我依然感觉暖暖的。在这个寂寞而略带焦躁与不安的日子里,这张祝福的卡片如迎春吐蕊、柳丝轻拂的日子里一声清脆的柳笛,悠扬、轻快。天空湛蓝,远山青翠。
遥远的关爱纯粹而动人。
那一年,我还在读师专。放假回家,因为学校离家远,只有等到放寒暑假时才可以回去。从学校坐火车到南京,从南京坐轮船回家。如今从南京坐动车回家只需一个半小时,但那时坐船,因为是逆流而上,船行很慢,需要14个小时以上。
船票有五等和四等,五等船票是散铺,上船后只能在过道或甲板上自己寻找位置,或立或坐或卧。而四等船票就可以进入一个个类似大学生宿舍的船舱,里面有床铺,一般是6张或8张,坐卧休息。但是4等船票极难买,特别是春节前后,学生、打工的、旅游的,一票难求。
我买的五等船票,甲板上很凌乱,打工回来的人将铺盖铺在甲板上,坐着或已进入睡梦。
夜幕降临了,周围很寂静,只有船前部的马达轰鸣,船前行时水不紧不慢地哗哗、哗哗。月亮升起来了,洒满清辉,我站在甲板上,伏着栏杆,整个世界只有明月,明月下这条清亮的船,拖着闪着金光的尾巴,远处是一片混沌。
这时,谁的船舱里飘来歌声,甜甜的、温柔的歌声: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脸上的泪花,温暖我幼小的心……
在孤独而清冷的夜里,在静静的月下,在远离家乡的江面上,这首歌像是为我而唱,我不禁泪流满面……
几年后,雪雪快三岁时,带雪雪坐船回姥姥家。
我们早晨就从火车站到了码头,只买到下午5:00的五等舱的船票。
没有船到码头,检票口是敞开的。我带着雪雪从检票口来到江边玩耍,不久,一艘大船来了,人们纷纷从检票口奔向大船。我问了一下船员,得知这条船从上海去武汉,在池州也是停靠的,我就直接上了船。
孩子很新鲜,在甲板上跑着玩,一会累了,我就在过道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抱着她。过道很拥挤,铺盖、横七竖八的行李,来来回回的旅客……
这时走过来一位乘务员,高高的、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文雅又和善。他说:你过来,我给你补一张4等舱的船票。
我赶紧挎起行李、抱着孩子,跟着他,可当我将船票给他时,他愣住了:你买的不是我们这一艘船的票呀。他犹豫着:你这是南京港务公司的船票,不是我们上海公司的。
这时一位比他年长的同事来了,气质敦厚,五官却长得极精致,他将情况跟这年长的同事说明了一下:她得补票呀。
我抱着孩子,呆呆的,无话可说。
两位乘务员用上海方言在聊着,我依稀听见年长者说:你本来是想关心帮助一下她,让她全程补票,不合适。
他们商量了一下,年轻的乘务员转身对我说:来,带你找一个四等舱的床铺。
那一次,我不仅没有补票,而且免费升到四等舱。
江面浩荡,白鸥飞翔,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不时传来的家乡方言熟悉又亲切,家就在前方。
遥远的关爱,如一首熟悉的歌,总在寂寞的时刻响起,温暖着、净化着我们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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