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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那个曾经焦虑不安的幼小灵魂

在人间:那个曾经焦虑不安的幼小灵魂

作者: 蜀南有鱼 | 来源:发表于2022-07-08 21:13 被阅读0次

    有人说大多数人类在八岁之后才开始记事,但是我想说,在八岁之前还是能记得一些事的。

    就比如说一些印象极为深刻的场景,不管岁月如何轮替,它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

    长大以后,我曾就一个场景向母亲求证过,发生那个事情的时候我是多少岁了,母亲说是我六岁的时候。我相信她的记忆是准确的,因为我不相信那么深刻场景她会记错。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田土下户几年之后,老院子门口的一块大田边,有一颗柏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这颗柏树是当年我爷爷种的,但是树边的那块大田后来下户给了我二爷家。我爷爷跟二爷是堂兄弟,那会儿两家关系不太好,经常闹矛盾。

    有一天他们又因为一些琐事闹僵了。刚好那阵子我父亲三兄弟又闹着分了家,分家之后我们家就要新添一张饭桌。我母亲就把会做木工活的外公请到了家里来。父亲就顺势拿着外公的斧头,想要去砍了那颗柏树。

    二爷的大儿子就不准父亲去砍那棵树,然后他们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就是他们打架的场面。当然他们是怎么开打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家里所有人,包括正在做木工活的外公,都匆匆忙忙往院子外的水田边赶去。我就跟在外公后面。

    那时母亲也在水田边,她和旁边的一些人(大约是二爷家的人)正在一边激烈地争吵,一边焦虑地看着大田一角的水面。

    我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只见混浊的水面仿佛有暗流涌动,过了好一阵子,才看见两个泥人从水里爬起来。我仔细一看,此二人正是我父亲和堂叔,他们正相互扭住对方的衣领袖脖,表情狰狞,仿佛有种不死不休的情态。

    还没等我在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再次没入了混浊的泥水之中,直到二人都精疲力尽,无法呼吸之后才再次浮出水面。

    早些年一直不太明白,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矛盾,以及由此所衍生出的许多仇怨,后来才渐渐懂得,利益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为了争夺那些仅有的利益,男人们打架斗狠,女人们泼妇骂街,哪怕至亲之人有时也能够撕下脸皮,互不相让。

    这些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我也不想过多地描述,用一句话加以概述就好了,那就是贫穷真的可以无限地放大某些人性的丑与恶。接下来,我还是继续叙述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吧。

    母亲说我五岁那会儿,只要是看见别人家的小孩背着书包去上学,就会闹着跟着一起去。这事儿让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我是个可造之材 ,刚好那会儿他在村里做着倒卖粮食的生意,手里还有些余钱,索性就把我送去镇中心学校上幼儿园。

    哪知我竟真是个可“造”之才(这里的“造”字在川话里有贪玩的意思),因为贪玩,因为没有时间观念,在上幼儿期间不知道迟到了多少次。

    当然归咎起迟到的原因,这里面也有父母的思想认识问题。

    那时的农村孩子自从上学之后,基本上都是自己走路上下学。但是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在村办小学上学,离家比较近;而我呢,父亲寄予厚望,直接就送去镇中心学校上学,路途比较远。

    父母为了能让我早点到学校,每天早上都催着我早早起床,但是我为人实在是磨蹭,上学路上总是溜溜哒哒,到学校的时候多半都会迟到。

    为此学校老师也向父母反应过多次,父母有时也会抽时间亲自送我去上学,只是时间长了,他们又开始忙着各自的事情,我呢,继续溜溜哒哒,该迟到的一次也少不了。到了后来老师干脆就由得我了。

    一学期下来之后,幼儿园就要升小学了,升小学之前先要进行一次小测试。哪知测试那天,老师说我逃学了,没有参加测试,等到小学要开学了,没有我的升学名额,父母才知道我逃学的事。

    父亲大为光火,带着我去老师家进行补考。一开始老师的意思是要求我降级,说我五岁就上小学年龄太小了,但是经不住父亲的一再请求,就只好按照测试标准出了两套试题——一套是一到十的加减法,一套是汉语的声母和韵母。

    声母和韵母我很快就默写出来了,但是一到十的加减法,我只会1+1等于2。父亲一怒之下就在我后脑勺打了一巴掌,骂我不争气。我当时立马就傻在了当场,张着嘴巴半天才哭出声来。那惊悚的感受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后来父亲还是乞求老师让我再试读一个学期,如果还是不行就立即退学。

    事实就是再试读也没有用,在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学期里,除了学到了一些儿歌其他什么也没学到。再后来,逃学也成了常态,一开始老师还叫请家长,眼见改不过来也就放任自流了。

    我终于成了老师、同学眼里的差生,就连父母也时常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这在我幼小而敏感的心里留下了隐隐的伤痛。后来我就被迫退学了,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进了村办小学。

    不知是在进村办小学的哪一天,也许是在被班主任老师再一次否定之后,我坐在教室里,周围全是认真念书的同学,而我却独自一人闭着嘴巴,眼前渐渐漆黑一片。不久之后前额叶就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背心也开始大量冒着冷汗。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节课,记得那天也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一直坚持到放学,所有人同学都走光了,我躺倒在山坡的沙地上,一边干呕着,一边想着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去。好就好在疼痛逐渐减轻了,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回到家后也就没有告诉家里人。

    但是从那以后,这种症状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一直持续到二十岁左右才慢慢消失。后来我自省自查,根据发病特征,自我定性为偏头痛。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已经过去了,对不对也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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