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岗往事(二)

大岗知青场在七四年以前养了一群白色的山羊，最多的时侯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头。

放羊的“羊倌″是一位叫陈明的龙岩知青，他是六九年随父亲举家下放到涂坊的，因为眼睛近视，场里安排他放羊。我们到知青场吋，他已经来了近四年了。

每天早上七点多钟，我们在橱间的水池旁洗漱时，陈明就把羊放出来了。(羊喜欢吃带露水的青草)一阵哒!哒!哒！纷乱的脚步声，只见大大小小二十几头羊在公羊的带领下从厨房边的坡上冲下来，冲到坪里就四散开来。小羊咩咩地叫着，公羊没脸没皮的时不时骑到母羊的后背上胡乱拱几下，下来，不一会又骑到另一只母羊的后背上拱几下，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被羊群的骚乱搅没了。陈明穿着一身旧衣，带着一顶旧草帽，手里拿着羊鞭，跟在羊群后急急地从坡上下来，见我们在刷牙，诡异地朝我们笑了笑。我们恨恨说:“眼镜佬，专门搞破坏！”等陈明把羊群赶走后，场里才恢复了平静，只里坪里东一点西一点留下一堆堆的羊仔屎。

整个羊群里就只有一头公羊。这只公羊有半人多高，粗壮的羊角，颔下一络胡髯，四肢发达有力，站在一群羊里，那才是威风凛凛，妻妾成群。

后来因为这群羊老是糟蹋周边生产队的庄稼，告状不断，场长烦死了，决定逐步把羊群淘汰掉 

一到下雨天不要出工，我们就撺掇场里杀羊改善伙食。做这些事，“土八路″最积极，从杀羊到烹羊都是他一手操作。羊杀好洗净，去掉头，脚及肚杂然后上枰，每斤4角，然后切块，放到锅里焯掉血水，重又洗锅放水，放入油，羊肉，枯子皮，五香粉，老酒，起大火煮开又转成中火闷到水干，起锅时那才叫芳香四溢。每人一碗大概才一角钱左右。羊肉要趁热吃，一冷下来，碗上就留有一层黄色的羊膏，一股很浓郁的羶味。

也不知听谁说羊血很补，可以去伤，杀羊的时侯，坪里排了一排的碗，男男女女每人一碗羊血，讲究的放点红糖，端起来就喝，一个个血盆大口，豪气干云，好象决心赴死杀敌的勇士一样。

陆陆续续羊越来越少，最后孤零零只剩下一只公羊。那几天公羊显得特别孤独，脾气也特别爆燥，晚上经常听到公羊在独自悲鸣，羊圈也关不住它了，失踪了好几天。后来有人报告说在附近的田里发现了它，公社武装部的刘部长骑着自行车上来，找到了它，用一根绳子牵着它带到公社去了。

公羊被带到公社后，当天就被杀了，在家的公社干部每人分到一大碗煮熟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