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段时间,"佛系"大行其道,人们总说社会浮躁,然而不知何因人们突然急转车头,纷纷从焦躁不安中转入清新寡淡。问题是,这种剧烈的心态转变并非发生在中老年身上,而是发生在本应朝气活泼,积极向上的青年人身上。
何谓佛系?那就是以一种超然的心态看淡一切。有也可以,没有也行,看淡一切,不用强求,做人做事都随缘。一个20岁出头,本该活力四射,甚至是恣意妄为,敢爱敢恨的年轻人,突然以一幅生无可恋,垂头丧气的“老朽”形象出现,看起来让人产生乖张诡异的认知失调感。“佛系青年”就像周星驰搞笑电影里那些插科打诨丑角,以各种无厘头的形态使人产生难以抑制的哑然失笑。我们看看几个例子。
例如,“佛系考研”:考试如梦似幻,过了是缘,挂了是命。能考上就读吧,考不上就算了,搞那么紧张干嘛;看得进书就看,看不进就睡会再说;“佛系涨工资”:顺其自然,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一个人一辈子能拥有多少财富都早已注定;“佛系购物“:无心交流,自己看商品介绍,合适就买,买回来不合适就认命,不退货,不投诉;”佛系员工“:心如止水,不悲不喜,以一种仿佛事不关己的态度笑看一切工作。领导安排任务也不推辞,但也绝不主动揽活,工作质量保证合格,但从来不会有任何惊喜。
屏幕快照 2018-01-27 下午12.14.47.png”佛系“看似有某种规律。各种”佛系“都是以一种超然的,无所谓的心态去面对自己难以实现的欲望。说到底佛系青年不过是一群欲望烧得尿道通红的人,通过”不在乎“的自我催眠来化解求而不得的失落感。事实上,”佛系“青年并非现在才有,自从佛教传入中国后,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总会催生形形色色的”佛系人“。
”佛系“心态看似戏谑,实则来自于真实存在的佛学义理,名为”心无义“。其本质上是一套心理骗术,或是披着佛学外衣的”心灵鸡汤“。在西晋末年,因为塞外的少数民族闯入中原,社会进入了极为动荡的”五胡乱华“时期,此时北方大乱,人们的生活入朝不保夕,塞外军阀在中原烧杀抢掠,由于死人太多,有点能力的人都会渡江避难,朝廷也不例外,等南迁的江南政权稳定下来后,就形成了历史上的东晋。越是乱世,人的生活越是命运多舛,人的心理就越需要从现实强烈的不确定性中寻求某种安宁,而宗教恰恰能满足这种心灵需求。
在从北方逃难到南方的难民中,有两个修佛道人,一个叫憨度道人,另一个叫伧道人,这两人不学无术,在佛学义理的修为上连半桶水都没有。这使得他们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跑到江南后靠什么混饭吃。毕竟两人掌握的佛学知识实在有限,到了江南后无法开阔新市场的话,那么吃饭就成了大问题。虽说两人佛学知识浅薄,到却具备超乎常人的市场敏锐性,他们知道当前人心动荡不安,在心灵上急需一个抓手让自己稳定下来,有市场自然就有供给,他两人通过仔细研究心灵市场的需求特性后,专门打磨出一套”产品“,这套”产品“就叫”心无义“。商议已定后,由于行程出现意外,只有憨度一人到了江南,按照原计划,他向江南人宣传”心无“佛法,结果这套理念就像当年的微信一样,大受用户喜爱。
‘佛系青年’并非今日有之,在任何能够产生生存焦虑的时期,都会有人依赖‘佛系’清洗心中烦躁。在五胡乱华年代,生命如蝼蚁,道德如粪土,中原社会的伦理纲常被践踏,儒家秩序被拆解得支零破碎,每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无法把握的混乱旋涡中,在这种情况下,人要解脱就得像鸵鸟一样,接收‘心无义’,在自我安慰中寻求一丝温暖,由此自己作为一颗微尘才有了着落的地方。
五胡乱华.jpeg在一个奋发有为,造气蓬勃的社会里,‘心无义’的理论将因失去市场价值而消沉。当人们感觉到生活充满了希望,付出就有回报时,‘心无义’因否定个人追求,否定个人价值,鼓励个人遁入虚无,这样就会导致个人言行与整个社会积极向上的大环境产生无法自洽的矛盾,于是变成一种自欺欺人。但问题在于,在现在这个具备空前发展机遇,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安定美好的时代,为何会出现认同‘心无义’价值观的佛系青年呢。
根本原因在于,社会变迁的速度超过人的心理适应性。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走上了高速发展之路,有若干次时代级别的发展机遇造就了相应的财富阶层,而没能赶上时代发展列车的人则产生了严重的戳败感。在改革开放初期,时代机遇是贸易,那时的‘倒爷’通过货物倒手便能挣到大钱,90时代开始,时代发展机遇在于房地产,谁拥有土地,谁能早日买房,谁就能在城市化的滚滚浪潮下积累巨额财富,房地产之后则是互联网,谁能抓住时机进入BAT,拿到期权,如今就能通过二级市场获得丰厚的资本收益。而这些机遇的把握,除了个人能力之外,还得看运气,例如在北上广深等大城市,那些因缘巧合早点买房的人跟没买到房子的人,财富积累就出现了巨大差距。
屏幕快照 2018-01-28 下午5.00.30.png这种造成财富分化的不确定性正是滋生以‘心无义’为理论基础的‘佛系青年’的土壤。对很多不满当前物质条件的年轻人而言,要想单凭通过个人努力,实现“草根逆袭”,相比于10年20年前要困难很多。户籍,房价,教育,医疗,社保等对很多年轻人而言是难以逾越的屏障。就拿房子来说,很多普通家庭的财富积累,其实来自于城市化导致的房价上涨,在房地产上,上了车的人和没上车的人,物质财富就不可同日而语,但问题在于,上车与没上车真的是个人能力的差距吗?
鲁迅把历史分作两个时代,一个是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真是一语成谶。十几年前的房价,让80后终其一生至少还能做房奴,散尽家财至少还能供得起一套房子,而如今在一线城市,倘若只靠努力工作完全不可能买得起一套房子,很多地方至少要两代人才能供得起一套房;不仅要掏空自己和父母的所有积蓄,还得背负一辈子债务,别看这么说起来很悲哀,很多人想’悲哀‘还‘悲哀’不起呢。
既然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的内心吧。如果实现物质飞跃的鸿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年轻人大概也不会成为‘佛系’青年。每个人都无法对抗身处的大环境,‘佛系’青年并没有放弃生活,也并非无所作为,既然无法反抗,那不如就地躺下,给什么就接着,也不做更多改变,不如意就不如意吧,守着自己如意的东西就好。房价太高着实令人望而却步,高房价是个可恶的敌人,对待敌人的好办不就是在战略上藐视它吗,高就高吧,反正我管不着,谁爱买谁买去。
如今中国强大的再也没有对手敢随便招惹。两千年前五胡乱华那种人间惨剧是不可能重演了,然而经济列车的高速运行让很多人无法适应,产生了严重的眩晕感,‘五胡乱华’在人的内心再次重演,而’心无义‘这种佛学心灵鸡汤又再次死灰复燃。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你我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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