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席慕容的诗;“我在佛前求了500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时,蓦然想起,我与初恋的她就有一段500年的尘缘。
初初相识,那是在高原的一个冬天,北国的冰雪拥抱了山河大地,在一个晚自习课上,我溜到了一个同年级的一个教室里,不经意就坐在了她的身旁,那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端庄的体态,和炉火一起照的我语无伦次,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一种莫名的东西,搅乱了我懵懂的心,没敢多说几句话就赶紧跑开了。后来我们竟然被调到了同一个班,在时常默默的相互凝视里,我们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了彼此的好感,后来,她异地求学,我写信向她表白,就正式相恋了,从那时候起“红豆”就一直伴我多年。有一回假期,她回来了,一起去她家果园里摘杏,杏还青,吃了一个酸的受不了,她也说真酸啊,但我们还是一起欢笑着吃了好几个,牙软了好久,开心了好久,……初恋的味道就格定在那几个杏里。
再后来,是我远离了她三千里,来到海边的城市,她时常在故乡的小河边等我回来,一等就是两年,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我们的通迅,完全依靠中国邮政,回故乡见她时,一见面好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们互相对视了好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在后来的聊天中,才第一次知道:其实我们的祖籍地是同一个地方,山东沂南县的同一个小镇。当时就深感缘分的奇妙,相互印证,又知道在这两年期间,她父亲也带她回过一次老家,在她回老家时,恰好我那时候我也是在老家的,我们相距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十公里,我们没有对方的音信,近在咫尺,千里相思,造物弄人,没有给我们相逢的机会。在回高原短暂的相聚后,我又一次离开了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相见,离别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冬天,她站在雪地里向我挥手,我骑着自行车,一次次的回头看她那渐渐模糊的身影,感觉车子重的骑不动,西北风拉长了泪水。
这一走又是五年,收到了她的来信,“家里给我介绍了对象,人很好,准备结婚了,再等不了你了”。读到这里,仿佛世界都已经破碎了,但我还是深深的理解了她那漫长等待的孤寂,在那无数个日升日落里,她行走在高原那孤单而又落寞的身影,多么让人怜惜,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于是我把这些年对她思念写下的日记,全都寄给了她,让她看完都烧掉吧,在每一个雨季里,在太平洋的风里,在飘落的黄叶里,在车窗外的风景里,在每一个团圆的节日里,都写满了无尽思念的文字。这些年我是听着、《窗外》,不断的在文字里寻找着慰籍,走过来的。感激她七年来的等待,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不能够离开那片土地,因为对人生道路的选择,我错过了回去和她在一起的机会。我只有祝福她,从认识到结束,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也就仅仅是牵了牵手,对彼此的爱都用了我们生命里十年的光阴。都在思念和等待里度过了,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她怎么会有过这一份坚守?因为我知道她的心是在黄土高原的泥土里长出来的,我没有怨悔,只有感恩曾经的拥有。
几年以后一次回山东老家祭祖,在祖坟的大墓碑上,赫然发现还有她的姓氏也刻在上面,迫不及待地解了一段关于先祖的历史,家谱是有记载的;当年燕王朱棣身边的两个年轻侍卫,随军来到了现在的山东沂南县,两人因染病不起,不能再行军,便被留下落了户,开始在齐鲁大地上成家立业。生前情同手足,死后又让后人同穴安葬,那两个人就是我们的先祖。从明朝中叶到现在,500多年过去了,繁衍的后人,遍布周边各县,当时曾留下大概意思是:“两姓一家人,后代不通婚”的古训,但是几代后就不断的开始通婚。在大跃进的年代,他们的子孙后代中,有一些人又先后举家逃荒去了黄土高原,这其中就有我的祖父和她的祖父。在黄土高原生息的子孙后代,又机缘巧合的相识相恋了――那就是我和她。
在沂南县蒲汪镇后屯村北的祖墓园边,我曾站了许久……家族的故事,我们的祖父辈都清楚,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如果不是回到了老家,我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近年来通过同学微信群,我们取得了联系,她一家人定居在省城,日子过的不错,除了表达了深切的问候和祝福外,我们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对于家簇的历史,我也再没有去提起,时间风化了一切,即使再浓烈的爱,也终究要归于平淡,我们都坦然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传奇,我们的爱情只不过是普罗大众千万种爱情故事里的一种罢了,加西亚.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爱情更艰难的事情了,”有同学开玩笑的说;我就是路遥《人生》里的“高家林”,弄丢了“巧珍”。我没有解释,让我说什么好呢,……“相逢谁信是前缘”,“莫向东风怨别离”,在最好的年华里相遇,又彼此深爱过,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就够了,人生路上看透风景,当然也得淌过爱情的河流,前缘往事那只不过是巧合,路上相遇的两个人,都需要无数的机缘才能回眸一视,更况是相爱,人生哪有那么圆满。
初见千山雪19.11.8
有些事,总是在多年以后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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