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不必去好奇，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古怪的题目，因为事情总有莫名其妙，故事总会无中生有。
就像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同时上帝还给了你一个房子，并帮你把门关上，当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你的脸上，你觉得如此幸运……
对此，老子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上帝在逗你玩，上帝根本是在自顾自的过家家，虽然天行有常却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人类有些自作多情。所以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照好人也照坏人。
不过，分辨好人和坏人实在是麻烦，因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有光的好，不去向外追逐光，你才会发现自己内心的光。释迦牟尼就是在一个夜晚，让佛的光辉普照众生，如果一不小心被你的心接收到，就为你开了光，这个光是夺不走挡不住的。
讨论了半天光，忘了主人公——墙。
都说是墙挡了光，可墙在哪呢？
二
很久很久以前，能挡住光的除了草木，最为强悍的“墙”就是山了。这个“墙”实在是太原始也太坚硬，以至于只有阳光顽固的暴晒才会使它崩落几块碎石。当聪明的人类不小心被砸到，就有可能拿起石头“硬碰硬”的砸向石壁，这恐怕是最早的凿壁行为。
凿壁的连锁反应是惊人的，尽管带着愤怒但是极可能砸出火花，说不定他还会在碎裂的石砾中捡出一块趁手的手斧。用石制的手斧捕获猎物，用燧石敲击生火烹煮。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哎，等一下，快来看火堆边的一块绿色石头居然被烧化了，紧接着又凝固了……于是人类进入到青铜时代。
三
当大多数人吃饱穿暖以后，有一部分人不再忙着打打杀杀。他们也不再仇视石壁，而是在石壁上凿来凿去，有时候凿出一些形状，于是有了种种石窟和翩翩浮雕。当你为他们技艺惊叹时，他们却说“像”本来就在里面，没有什么神来之笔，只不过是依样雕琢而已。因为看不懂所以盛赞鬼斧神工，因为“看”得到所以“言之凿凿”。
更甚者，有奇异之士，会在僻谷山崖凿壁成洞，地道墓穴筑壁成室，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用一些神秘文字刻在石壁之上，隐居修行以至终老。若干年后的某一日，一后辈小生不幸坠崖抑或无意破壁，在石破天惊之后竟然发现别有洞天，顺便获得了盖世奇功，无意掀起腥风血雨，却成就了江湖霸业。
凿壁的习惯是妙不可言的，凿壁的后果是匪夷所思的。
比如同为著名的凿壁者，匡衡是为了偷光，肖申克是为了自赎。不用赘述影片，显然我们会知道肖申克自始至终贯穿于内心的，就是他坚信总有东西是鲨堡监狱的石墙管不住的，譬如音乐、譬如爱好、譬如知识、譬如思想。总之，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体制化”，不要丧失信心，不要故步自封。首先肖申克在灵魂上是自在的，最终他凿穿墙壁获得自由，在艺术上不过是一种内心投射。尽管只是一把小锤，竟然可以是得救之道。因为即便千里之堤也难挡蝼蚁之功，蚍蜉撼树亦未可知。
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Salvation lies within
凿壁，一组动名词，指明了对象给出了方法。
当墙壁存在的时候我们可以凿壁，如果找不到“墙壁”呢？如果对着竹子呢？王阳明虽然格物致知苦不堪言，面对竹子没有一根根砍折。最终在龙场悟道，讲出“圣人之道，吾性自足”的话来，成功将儒家的视线从外转向了内。做到了反求诸己，发觉自己的本性。这其实就是佛家所说的返闻闻自性，见性方成佛。须知放下我执，不破不立。“永断魔罥，破无明壳，竭烦恼河。”（《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弘一法师 南无阿弥佗佛 肖形印
面对障碍和困惑，有凿壁者也有碰壁者。
《聊斋志异》记载过这么一个故事，某人遇到一崂山道士，想向他学习仙术，但是又不肯吃苦，最终一无所成，临行前他希望师父可以教他穿墙术，好歹也可以人前卖弄，师父教给了他，但是下山以后屡次试验都失败了，撞得头破血流，这就是不付出努力便妄图成就的例子。人生万事，仍须倾尽所能“凿壁”而出，如果企图回避或投机取巧，就会步这个崂山道士的徒弟后尘。
1981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木偶动画片
凿壁也并不是都是美好，谁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这个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愚公，不，应该是愚公的子子孙孙。愚公移山的初衷是值得敬重的，但是如果没有神明帮忙，很难说愚公或者他的子子孙孙会面临怎样的人生。每一天都在凿石头，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像西方的吴刚——西西弗斯，那个不断把石头推向山顶又不断滚落山下，继续推向山顶的人。他们的人生在无始无终的动作中，会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殆尽。仿佛毫无意义……正如叔本华的摆钟理论所说，人生就是在无聊和痛苦中徘徊。究竟有无意义，只能见仁见智，但愿求仁得仁了。
愚公移山 徐悲鸿
凿壁，看似粗糙，却可以很精细
可能是为了记录 之上的
可能是为了探寻 之后的
可能是为了雕琢 之中的
可能是为了打破 之外的
可能是一种精神 千锤万凿
可能是一处障碍 无始无明
可能是一件艺术 精妙绝伦
可能是一场轮回 永无止境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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