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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老弟不到两岁。
胖嘟嘟的,喜欢吃甜食。感冒咳嗽,医生给开了一瓶土霉素,大约50片。妈给他吃完药,随手把药放在了窗台上,找来玩具让他自己在炕上玩,妈拐到了厨房里去忙活,时不时的隔着厨窗看他玩。一会儿抬头看,他老实的在那玩;一会儿再抬头看,他还老实的在那玩;再看,再看.......妈觉得不对劲,跑到跟前一看:天呐!一瓶土霉素快吃没了!妈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没忘了要采取点急救措施。迅速地舀了一瓢绿豆,煮出浓浓的绿豆汤,稍加一点白糖,逗引着老弟喝了一碗又一碗。然后背起老弟直奔姥姥家,借了自行车,便一刻也不停地赶到了几里外的胡大夫家。胡大夫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又看了看舌头,见老弟乌溜溜的俊眼没有丝毫的萎靡,他笑了。“这孩子的感冒没事了,不用再吃药了。回去再弄点白菜帮,蘸上白糖给他吃。啥事也没有了,放心吧。这孩子是有福之人啊!只是他的牙,将来得发黄。这是小问题。”妈听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年,老弟读小学三年级。
放寒假了,他也跟着我和大弟一起帮家里干活。寒假作业他就略略做了几页,剩下的都空白。我老姨夫是他所在学校的校长,寒假后开学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的问题。老姨夫很生气,想寻个理由好好训训他,心想,等考试的,考不好训他个心服口服!于是,第一次月考来了,老弟考了全年级第一;第二次月考来了,老弟考了全年级第一;第三次,第四次.......老姨夫“遗憾”地笑了,放弃了蓄谋已久的“铁血政策”。
那年,老弟读小学五年级。
我就要去县里读高中了,暑假里整理书包的时候,老弟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文具盒:“姐,把你那旧的给我吧,你拿新的,别让人家笑话你。”我不记得我当时跟老弟说了什么,但我一直记得老弟那乌溜溜的俊眼。
我每次放假回家,妈都给我带上鼓鼓囊囊一兜子好吃的。正逢八月节的时候,就给我带好多的月饼。我说,留给弟弟们吃吧。这时候老弟总会跳出来,嚷着,再把月饼塞回我兜里:“快拿走吧!我们都吃够了!”多年以后,姐弟三人再谈月饼轶事,大弟还故意不断地咽着口水,说:“那时候啊,眼瞅着老弟做老好人,眼瞅着你把月饼都给卷走了!”
那年,老弟读初二,寄宿在县城中学。
班里有个杨Q同学,偷了老弟的钢笔。老弟私下把他约到别处,要回了钢笔。但杨Q同学心里系了结,他找来四个高中部的男生,于晚自习后闯进了教室,直呼老弟姓名!老弟见这四人气势汹汹,手里都各拿半块砖头,就本能地踹折了板凳,抄起一凳腿,退至一角落。进来的四个人没想到老弟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一时,竟只是围着,不敢靠前了。那杨Q同学见此情景,赶紧在旁边喝号。此时的老弟,忽然百念丛生:我这一棒下去,说不准哪个伤哪个亡......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想到此,老弟把凳腿扔到了一旁,双手抱住头,蜷在角落里,说:“你们打吧……”那四个人稍一愣神,然后就一涌而上,噼里啪啦一顿打。此时班级里早有同学跑去找班主任了!待班主任到来,那四个人做鸟兽散,杨Q同学也逃之夭夭。
尽管用双手护头,但还是被打成了严重的脑震荡。班主任心疼老弟,让老弟告诉家里,去和他们的家长交涉。老弟却安慰班主任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还要在一起学习呢。”老弟没跟妈说,自己默默的去看了大夫,买了药。但班级的同学都坐不住了,纷纷指责杨Q同学。杨Q同学渐渐感觉到了惭愧,跟老弟道歉。期末考试,全县联考,要去校外的考场,杨Q同学就主动联系老弟,用自行车带老弟一起走。后来,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那年,老弟在县城读高二。
我生女儿还在月里,老弟来看我。我见他书包里鼓囊的有东西,又不像书本。问他,他拿出两条裤脚抽筋的晴纶线裤,说:“咱家那儿涨大水了,跳蚤特别多。妈卖鱼的钱都给我攒着,自己也舍不得买条线裤,天天挨跳蚤咬,都睡不好觉。”我听后,忍不住的落泪。
那年,老弟在重庆读大学。
暑假里,他和我坐在老家低矮的平房的院子里。我听他讲,毕业之时要几证拿到手,接下来如何去考研,然后进军某某领域……他那时还说,咱家的当务之急是经济问题,但放心,姐,别着急……那时,老家院子里的步登高花,开得格外香,格外美!
那年,老弟只身闯深圳。
大弟给老弟拿了5000块钱,作为他的起步资金。就这样,老弟从一个见习律师做起,到熟谙业务的主任,再到普罗米修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掌门人,直至今天深圳律师协会副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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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老弟在深圳机场接我。
我见到老弟,一下子泪噙眼眶,说:“老弟,姐好像活过来了。”老弟笑着搂着我的肩,边走边说:“那就对了,你呀,就是在小地方呆得太久了,心智都被困住了。来这边一切都会好的,你那点小毛病都不算个事。有老弟呢。”那时,老弟那宽宽的大手,一直一直搂着我的肩,一直一直暖着我的心。
那年的时光是破晓的晨曦,是正午的艳阳,是傍晚的红霞。那年的老弟是清澈的溪,伟岸的树,湛蓝的天。那年的记忆已经挽成结,熠熠生辉灼灼如华,成为今生今世点燃挚爱照彻幸福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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