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过,秋风起,二人的婚事也在筹备的后期了。
宋大婶翻着手里的黄历,唠叨着知季和苍越必须定一个日子下来,从前考虑的诸多,知季总是百般推辞,如今却也无所顾忌,任凭宋大婶定时间。
宋大婶瞧了瞧许多日子都不满意,最后落在了农历八月十五,她笑道:“这个好啊!宜娶嫁、祈福、求嗣、祭祀……忌无,这个好啊这个好,百无禁忌。”
知季也跟着宋大婶乐道:“那就定这个日子吧。”
这个日子算来,也近了,小半月不到。
知季在这十五天不到的时间内散播请帖,冰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来,知季托信鸟将请帖送于孙悟空,在苍越不情不愿下还是寄了一封给印施,最后寻思着冰城之外也没什么人可以送帖了,乐乐呵呵就等着农历八月十五。
印施刚开完天帝组织的会便收到了知季的喜帖,第一想法是苍越这臭小子拱了自家白菜,第二便是暗道糟了,这次天帝宣布之事包括了桂阳和苍越的赐婚,时间也正是极为相近,农历八月十七,天帝要求把苍越寻回来。
“印施,这是谁家的喜帖?”尚念凑近一看,看到喜帖上的名字之后不由得也是一愣。
印施瞅了一眼尚念把喜帖收在怀里,心里念叨着怎么破事儿这么多。
小半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农历八月十五。
在农历八月十四这天知季就被接到宋大婶家里,说是要等苍越第二天来接亲。
一大早知季就被宋大婶唤醒,知季眼睛都还睁不开就让花谢等姑娘拉着洗漱之后画黛眉、抹胭脂、上唇红……这些步骤知季也并不陌生,毕竟曾经经历过一次,可心中依旧是紧紧的,她对宋大婶道:“婶婶,我有点儿紧张。”
宋大婶笑着说:“紧张是对的,大姑娘上花轿都是头一回。我那时候也紧张,紧张的头天晚上都没睡着。”
知季想着自己头天晚上很快就睡着了,昨天晚上知季和苍越趴在宋大婶家的围墙见了一面,知季对苍越说:“宋大婶说了成亲之前最好不要见面,你跑来作甚?”
她是笑着的,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条条框框,苍越来寻她,她是高兴的。
苍越趴在墙头说:“夫人不在的第一天晚上,想她。”
知季隔着墙头伸手去牵苍越的手。
“明天我就回去了。”
“我想多看看你。”苍越目光灼灼看着知季。
二人踩着垫脚物,隔着一道围墙说着话,既有趣又搞笑,当时夜色也不算太晚,知季怕被宋大婶发现俩人偷着见面便让苍越快生回家去。
苍越耍赖道:“我想和夫人亲亲了再走。”
知季一羞涩,往苍越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在乐什么?”花谢问知季,“脸都笑开花了,可是在想你家小郎君?”花谢笑着往知季的脸上扑腮红。
“啊?”知季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有笑的这么明显吗,这一摸,别说还真有,那嘴角能咧到耳根子后。
花谢将知季摸脸的手拍下来道:“你可别将我才化上的腮红蹭落了。”
知季将自己的手放回到大腿上。
“等会就可以见到你家小郎君了。”花谢笑了起来,声音格外好听。
知季换上镶金边的正红喜服,喜服做的极为合适,领口开的恰到好处露出锁骨的一角,酥胸若隐若现,点到即止的撩拨感,腰带将知季的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整体上就像是桃花林的花妖,美艳之至。
花谢找准合适的角度的将步摇插在知季发间,最后将流苏凤冠小心翼翼的将戴在知季的头上,知季一抬头流苏就跟着晃,看着就让人心动。
花谢由衷的赞叹道:“果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呐。”
知季一听便拿起铜镜看了看,也是乐着笑,心里想着苍越见着会是什么反应,苍越穿婚服又是什么样子的,心中的小鹿砰砰撞,想来必定也是玉面郎君。
上午接亲,晚上拜堂。
接下来便是等着苍越来接亲,尓意等的心痒痒,拉着知季的手问苍越哥哥怎么还没有来,宋大婶让尓意到外面去耍,坐在知季面前说道:“小孩子就是等不得。”她伸手将知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拍拍道,“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已经是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怎么总是一种飘乎乎的感觉,一种浮在空中落不下来的感觉。”
“后来我知道你自幼没了父母才明白一些,也许你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极其渴望家的孩子,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盼你好,盼你乐,盼你忘记过去的种种,如今你嫁得良人有了自己的家,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知季听着,突然红了眼眶,宋大婶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冰城的人对她好她也是知道的,可总是会愧疚,知季说道:“婶婶,谢谢你们,一直以来我都很抱歉,我对不起你们……”
知季一直很抱歉从前没有控制住情绪让冰封了整座城,让这座城里所有人都失去了生命,明明都是一群温柔善良的人。
“收住!”花谢打断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对不起,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没有人怪过你,不准哭,我这刚给你化好的妆容可别哭花了。”
宋大婶也忙说:“对,大喜的日子咱不哭,按照婶婶家乡的规矩嫁女儿是要给女儿准备一些贴身嫁妆的,婶婶如今就把我的娘亲留给我的东西给你了。”说着把一个金边玉镯套在了知季的手腕上。“给你了你就收好,平日我也不爱戴这些东西,放着也是落灰,还是让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戴着最合适了。”
知季郑重收下。
之后宋大婶正如她所说了结了一桩心事那样很是轻松自在的坐在了门边看着院里,嘴里时不时念叨着:“八月十五好啊,百无禁忌,我家姑娘嫁人了。”
知季扬唇微微一笑,耐心的等起了苍越来接亲。
按照步骤,苍越会骑上马背,在规定时间带着接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撒花撒糖来到宋大婶家,原本知季家和宋大婶家不过两条小路便可达到,可结亲哪里有走小路的理,便是远一点走的大路。
“可这走大路也不至于晚这么久吧?”瞧着太阳快到了头顶,宋大婶有些着急:“这可别耽误了良辰。”
知季抿着唇,说心里头不着急是假的,却也沉着气对宋大婶说道:“没事的,想必是路上讨红包讨糖吃的多了些。”
知季这么说着,却也是觉得不对劲,接亲的队伍应该是锣鼓喧天才对,为何迟迟没有听到响动。
在过了会儿太阳已经在头顶上了,良辰已经错过,知季握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发白,她看见宋大叔急急忙忙跑进院里来对着宋大婶耳边说什么,听后宋大婶脸色瞬变,问道宋大叔:“找了没有?”
“全部人里里外外都找透了。”最后宋大叔摇摇头。
宋大婶担忧的朝知季看了一眼。
知季抿着嘴,感觉到花谢在轻轻的拍她的背,她向来是不愿意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可如今一个念头充斥了她的脑海里,她闭上眼睛感知了一番,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多了一层寒意,苍越不在冰城里,似乎是一瞬间的事,花谢等人觉得突然冷了不少。
显然不仅仅是花谢等人感受到了,冰城整座城都冷了不少,知季站起身推开门走出宋大婶家中,这场婚礼全城的人从夏天准备到了冬天,花了许多心思,家家户户都像是在嫁女儿一样用心筹备,才有了今日这街上的十里红妆,从宋大婶家到知季家的路上铺上了正红绸纱,街上挂了喜庆的红灯笼,街道上可见的商铺窗户上皆贴了囍字……
天空中开始落下鹅毛般的大雪,街上原本热热闹闹的人们皆因这骤变的气象而回家添衣,一时间街上只剩下知季一人,她走回到自己家中,家门口还停着一顶八人抬花轿,却因新郎的消失而无法接新娘,知季推开自家家门,里面喜庆的样子让她开始心酸,坐在石凳上寻思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究竟是为什么。
莫不是印施带走了他,知季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按照她对印施的了解,既然印施知道苍越与她要成婚,就算要把人带走也绝不会不告知她一声。
那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苍越后悔了,不想跟她成亲了?知季想起了昨晚苍越趴在墙头眉目星朗看着她笑的样子,知季不愿意相信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事两次?
天空中的雪下得更大了,很快就在地面铺上了一层,知季现在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心里的寒意漫上脸,或许她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可以等会苍越了,看着大开的门,念叨着今天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农历八月十五,宜娶,宜嫁,宜求嗣,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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