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

一家三口在北江大堤散步，小只突然指向天空：“爸爸妈妈，你们看那里有一颗好大好亮的星星，那是什么星呀？”大只说：“那是江上的灯塔的光，不是星星。”我怪大只的实诚毁了孩子眼里的美意。

自己也不经意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空，望向更远处的天空。使尽眼色，捕捉到天上挂着黯淡无光的零星几颗。江对岸，城市的霓红灯，华光溢彩。跨江大桥上路灯下，来往车辆穿梭，朦胧着的混黄色，掩藏住了夜的本色。

突然想念那满天繁星的夏夜，屋里，一台钻石牌落地扇，三台凤凰牌台扇，同扭着开关，产出风的温度，如酷暑透过柏油路上那股及地的，好像看什么都变了形的蒸气。我们被逼赶到了屋外，屋外却清爽舒适得多，看不了电视，爸爸妈妈聊着一些听不太懂的大人们的事情，我和哥哥挨一起不打架，便显尽天下太平。流萤数只，抓多了，玩多了，也就不那么稀罕了，抓是懒得抓了，但还是会关心这些夜的小精灵之去向，随着点点萤光渐逝的方向，望向了天际。也不再关心萤光去向何方，小脑袋瓜里，倒想起老师说的北斗七星，实实在在的天空上，究竟会长成什么样？

浩瀚星空，繁星点点，找七颗组合像调羹的星星，对那时候的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也机灵，自己没这个能力，知道找人，总觉得大人们无所不能。仅管爸爸极近站在我们的角度，扎马步态就着我们的高度，顺着爸爸伸出的时针臂，我们仍是找得一头雾水。不如上房顶吧，不如带上凉席吧，不如就那样一家四口并排地躺着吧，爸爸妈妈躺着我们的两边。那样躺着直面湛蓝湛蓝的夜空，直面繁星闪烁。看多久脖子也不会酸，看多久头也不会晕，一颗颗数着眼前的一片星星，数也数不清，数也数不累。两眼开始眨巴，是星星冒在眼里？还是眼里生出了星星？进入了梦里，飞入了银河，静静躺在小船上，飘在银河里，伸手可及摘星辰，有如捕捉流萤，把它们装在口袋里，要带着它们，去给爸爸妈妈观赏识别，收集一颗两颗三颗。。。

我和哥哥同出水豆，妈妈背着我，爸爸背着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急着临夜赶去外婆家。我和哥哥很安静，妈妈说，出水豆不能吹风，要我们乖乖躲在防风帽里，别出来。妈妈呼哧喘大气，背部冒着的热气，在凉凉的月光中，腾起青烟。极想看看月光下行路周围的野外和太阳下的不同。可小手也躲风，小手也帮不了忙。在遮风帽里，摇晃着脑袋，风帽的怜悯，漏给我几颗闪亮亮的星星。妈妈的脚步带走又带来星星，一路夜行，星星陪我一路躲猫猫，也陪着爸爸妈妈翻山越岭。

大堤上迎面驶来的车灯，刺得睁不开眼睛！再见也不见了的那几颗零星。能否带着小只找星星？乡间大院小楼，花草拥簇。二层大露台，藤椅躺凉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