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个小朋友在石头剪刀布，为了得到爸爸许诺的两小时玩ipad时间。爸爸说：“如果吵架，对不起，谁都不能玩。”想到小时候竟无人可吵，顿感童年或有些无聊。那时也常与小伙伴打赌拉钩，但时间确是极其可怕的东西，孕育出变化与别离，均是悄无声息。不说变化，因变化太过复杂与残忍，且感受大多是无能为力。别离倒是可说的，它的独特性也许值得铭记。
人常说年幼无知，每次听到这词时，它都处于一个尴尬的、有些贬义的语境，说不清其义。我理解的无知，单纯是因为缺乏存世经验而对人生变化之事表现出的漠然。木心先生说：“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想想现在大家普遍认同：年幼的无知或是幸事，因小小年纪不该承受生离死别的巨大痛苦；成人若经验已足却依然薄情寡义，不可原谅，因什么暂不清楚，但普遍认知已经足够有力。
年幼无知时经历的别离，均是与人，次数算是正常，但因为之前说过的独特性，记忆也是未曾被磨灭，生离和死别当然最深刻，也不知哪些时候写过很多次，感受都是越写越多，这也真是奇怪。为了不钻牛角尖，我都自答：新事的累积大都在托起旧事，新我喜欢款待旧我。
慢慢有知时，别离的含义与影响在心里明朗起来，又去找旧我安慰新我了。被安慰之余，新我被锻炼，独立坚强，能以无比快的速度养成各种习惯，主动选择适应别离，以体现个人成长与成熟。然而被认可时，是难过的，因为下一步要跨的更大。由此可见自我要求偶尔也是残忍的，像是虚荣心的一种表现。人的适应性强到会让自己难以置信的程度，换环境就像死过一次是真心话，但都死后重生了，然后又是新事累积。人与环境同时变化，迅速熟悉完全的陌生，又离开完全或不完全的熟悉，仿佛所有主动和被动的别离，都在控制范围之内。要不人有的时候会自大地认为自己是主宰呢。
收拾东西时，想起把它摆在那里的那天，然后突然就不想碰它了。它待在那里的样子，像是时间从那刻开始根本从未流逝，碰了就迅速跳到数月之后。被提醒的时候，我们都是惊慌的。但往往这样触景生情之后，矛盾心理会拎起一个小锤子，敲脑袋提醒过于感性会致抑，本能的豁达也应该在此刻发挥作用。人生那么短，为何要浪费时间参透不可参透的意义？后会有期者无须伤感，后会无期者不必在意，时间一个在倒计，一个在清零，等待就好，等待的同时尽个兴。
写到这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在画画的姑娘了。看，我刚才又经历了一次与陌生人的别离。可我记住了那一家四口的欢乐，也准备记住这个姑娘画画的侧影。
现在我在想，等她画完这幅画，我要跟她说说我刚才的经历。
（于野 写于 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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