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虽然没有骨头,可是有风骨。”窃以为:此语虽名不见经传,但别具一格,令人叹服,深以为然。何则?海之风骨,甚刚劲而宏阔也!
诗曰“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侯门如海,萧郎路人,至少“绿珠”堪怜,“公子王孙”可追,然奈路人何?路人甲、路人乙终日里忙于生计,辛苦劳作,恐怕还没有闲情雅致去捡拾什么“绿珠”。“公子王孙”则不然,岂不闻“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乎?只是曾经“阔气”过的所谓“世家子”,以致“素封”人家,现如今倒成了“破落户”,甚至连阿猫阿狗都要恶狠狠地瞪上一眼的“小瘪三”自然就没有了“争风吃醋”的本领,以是只好赤着眼咧着嘴说些个“葡萄好酸”、“绿珠”成色不佳的怪话。至于那个曾经也风流倜傥的“萧郎”,被人视作路人大约也就是他的宿命了。
“公子王孙”爱“绿珠”似乎无可厚非。似海深的侯门自然也是极广阔的,萧郎却如浮萍。百川归海自有道理,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也是有的。如“萧郎”者,即便才具绝妙,自视甚高,但一川浮萍又怎能和“公子王孙”们相提并论呢?既使“绿珠”有意于萧郎,那些流连忘返于“侯门”,真正实力派的“公子王孙”们恐怕也是不能够答应的。
古书里经常有姑表、姨表作亲的,且美其名曰“亲上加亲”。于人情而言不过是把前世的姻缘通过下一代尽量长地传承下去,最好是做成百年甚而千年的“圆满”,然而除却血缘之外的联姻大有作成“世袭”的冲动。既然“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一滩肥水又岂能轻易流入外人之田?而侯门乃百川汇流之处,各色人等不一而足,较之三五家的联姻“同好”似乎更加复杂一些。曾几何时,侯门也是大开着的,萧郎们也是有机会登堂入室,一窥堂奥的。或许是年深日久,看守侯门的老大爷经常是醉醺醺的,以致门厅冷落,大门的朱漆也斑驳了。究其实最大的可能倒是昔日深入侯门的“绿珠”业已“人老珠黄”,风华无存,失去了令人艳羡的本钱了吧。
于是乎紧闭的侯门,深深的侯门之内犹如一处死海。萧郎是无机可乘的了,而那些颇具实力的“公子王孙”却依旧经常光顾的,只是不再正门而入,多是拐弯抹角地从旁门抄僻径以入,且美其行曰:“曲径通幽”。自是侯门深海,薰风荡漾,水波不兴;鱼虾滋繁,腥气弥天;路人过其门,掩鼻遮口,仓皇而窜。子曰“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盖类此。
磅礴大气之海则不然。其不拒细流,承接、融合、涤荡、分解、回还;除渣滓,去污秽,起罡风,扬正气;彼或绵柔起伏,但风骨犹劲。人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之风骨,岂惟容乎?侯门深海,斯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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