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骄阳似火,阳光热辣辣的照得地面发烫,知了在枝杈上不知疲倦地鸣叫,好像在数说天气“热煞哉—热煞哉—”。
我背着书包,走过一片水稻田,眼前出现了“陆墓中学”四个大字,站在校门口的班主任看了我一眼,催促道:“快点进 去考试吧!马上到高考时间了。”跑进教室,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同学们去了哪里。班主任说:“他们都有事,不来考试了,就你一个人考。”也不见监考老师来,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我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班主任拿来了考试卷子。他说:“今天我监考,不懂的地方问我。”说完,他懒洋洋坐在了教室门口。我打开卷子,赶紧想拿出笔来做,找来找去不知笔放在哪里。班主任看我在找笔,就站起身,从的确良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枝英雄牌钢笔,走过来递给我。
填好了准考证号和姓名,看卷子上有分别数学和语文的题目。我很快地做完了数学题目,接着开始做语文题目。语文作文的题目是《抗疫中感人故事》,我脑子里出了中科院院士钟南山的高大形象。我写了他的感人故事,把他如何热血奋战在武汉抗疫一线,为控制疫情蔓延,夜以继日全身心投入到一场艰难曲折的抗疫战争中,为祖国为人民忘我奉献,做出了一桩桩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一气呵成写了出来。
我满怀信心交了卷子。班主任笑着说:“回去吧,回去等通知!”
出校门,外面车水马龙。一辆崭新的汽车停在了我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干部模样的男子,他笑着说:“小伙子不错,你是我们镇未一考大学的人,假如考不上我们也会重用的。”我望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前面不远处有地铁,我说:“我乘地铁回家了。”地铁口服务人员让我戴上口罩,我想要去买票,口袋里却一分钱也没有。从地铁口出来,又回到了大街上,那辆车似乎知道我身上没钱,还在那边等着。干部模样的人说:“小伙子,我送你回家吧。”
坐上他的车,一阵阵凉风吹来,顿觉神清气爽。汽车行驶在宽广的马路上,两旁的风景匆匆而过,一会儿到了我家门口。慈祥的老母亲听到车子喇叭声,便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她看到我从车子里出来,惊讶得不知所措。我对母亲说:“娘,是人家送我回来的。”母亲说:“你遇上好人了。”小轿车掉头离开了。
我把考试的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着说:“这次你一定能考上的!”
第二天一早,踏着清晨的露水,我又来到了中学。班主任老师说:“由于疫情,其他考试科目取消了。”“取消了?”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班主任。他说:“上面发的通知,今年就考语文数学两门。”我忽然心里一阵好激动,以前该死的英语老是拖后腿,让我考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老师说:“一个月后再来吧。”
离开学校,我来到了一家工厂。师傅们围上来说:“临湖风,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说:“我又去参加高考了。”师傅们说:“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烧电焊吧。”她们各自去干活了,我走到了车间主任办公室。主任见我说:“这么多天没上班,厂里领导已经开除你了。”我望着主任,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工厂。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片绿油油的水稻苗子随着夏日的一阵阵微风漾起绿色的波浪,朝阳映在她们的脸上,显得光彩照人,生机盎然。路旁的杨柳枝条随风飘荡,好像在对我招手,一群麻雀飞来飞去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迎接我的到来。
回到家,母亲正要出门去,疑惑不解地问我:“今天不是高考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说:“学校接到文教局紧急通知,说是其他科目的考试取消了,不用考了,这次高考就只有数学和语文两门。”母亲对我看了看说:“那太好了。”我说:“娘,就等好消息了。”母亲高兴地说,好!母亲拿着竹篮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城里去了。
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知做什么。听到后门口鸭子在叫个不停,打开后门,小河里有许多鸭子在自由自在地游着。我惊喜地发现岸边有许多鸭蛋,我连忙去捡鸭蛋。东一个西一个捡也捡不完,有的鸭蛋好像下了很长时间,发出腐臭的气味。捡着鸭蛋,又发现了许多铜钱。大大小小的铜钱,零零星星散落在岸边,我赶紧放下鸭蛋,又去捡铜钱。心想这么多铜钱,可以换好多钱了,我拾到了满满的两口袋,开开心心回到家里。
拿出一个个铜钱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那里去换钱,只看过电视里有鉴宝节目。我把其它的藏了起来,身边只带了一个匆匆地往电视台赶。
想乘公交车去,身边只有一个铜钱,只能走着去。走了好长时间,看不远处有电视塔,想必就是电视台了。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气喘嘘嘘往电视台大门走过去。门卫拦住了我不让进,他说:“请出示证件。”我说:“走得匆忙,忘带学生证了。”
我把想去请专家鉴宝的想法告诉了他,他说:“要先登记预约的。”说完,他拿出了登记本,关照我下个星期再去。
离开电视台,仿佛一个个铜钱变成了一堆堆钞票。想着苦难的日子很快会过去,于是脚步变得异常轻松起来。
回到家,父母亲看到我高兴的样子,他们好像早知道我拾到铜钱的事,也跟着开心起来了。母亲说:“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我说:“我拾到好多铜钱,过几天去电视台鉴定。”母亲说:“你爷(爸)上次挑坟时挖到一甏铜钱,都被大队里收走了,也没听说值钱。”我说:“铜钱有好坏的。”母亲半信半疑地说:“不会吧,明天你去队里劳动吧。”
听了母亲的话,早早地来到田横头(苏州方言,田野里)。村里的妇女们正在水稻田里拔草,我赤着脚也加入了她们的行例。妇女们有说有笑,讲着家长里短的事,还说了许多男女亲密接触的荤段子,她们好像吃了蜜糖似的发出清脆响亮的大笑声,不由得让我面红耳赤。
这时,田埂上走来了一个邮递员。“啥人叫临湖风?”他高举着一封红色挂号信在问。“是我,是我。”我急忙朝田埂上奔去,脚下一滑,摔了一个跟斗,惹得身后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我爬起来上了土路,三步并两步急匆匆来到邮递员身边,他说:“恭喜你,这是大学录取通知书。”看到信封上有“临湖风”字样,下面的括号里注明是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好像做梦一样,考上大学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不由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妇女们唧唧喳喳围了上来,她们说:“快打开看看吧。”打开信封,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竟然被首都医科大学录取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临湖风同学,祝贺你!你被录取到我校病毒细胞专业。
手拿通知书,一时傻傻地呆在田埂上一动也不动。妇女们说:“不容易啊!终于考上了,快回家吧。”
回神过来,我飞奔着往家跑去,要把这一喜讯告诉家人。父母亲知道后,开心得嘴也合不拢了。整个村上都知道了我考上了大学,他们纷纷前来祝贺。
父母亲想请乡邻们来聚一聚,可是没钱招待他们。我说:“我去电视台,让专家鉴别一下这些铜钱。”我又去电视台叫古玩专家鉴宝。专家看后说:“这个是南北朝的古钱币,现存世不多了,估计价值几百万。”我说:“马上能变现吗?”他们说:“这是国家的文物要上缴的。”我怕留着有麻烦,把所有的铜钱全部上交了,国家也奖励了我几万元钱。
父母亲请来了亲戚和乡邻在家里大摆筵席。从未喝酒的我,举着酒杯一桌一桌敬他们。我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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