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罪与罚的轻重

以明语：

所谓的“罪”与“罚”究竟本质为何？是让犯人听到自己的死刑宣判而感到解脱？还是让他重返社会，但用尽一生来赎罪？是以死亡来逃避灵魂的追责？还是背负着无形但沉重的十字架，在余生中不停的悔过？让我们一起来阅读东野圭吾的小说《虚无的十字架》，追问一下自己的内心，对这几个问题我们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读·书 | 罪与罚的轻重

——读《虚无的十字架》有感

以明读书会会员  逢雨

当一个凶犯杀害了你最亲爱的人，作为被害者的遗族，你究竟会期望法官在法庭上做出怎样的判决？是将他判处死刑，却也让他得到心灵上的解脱？还是让他重返自由社会，背负罪名用尽一生来救赎？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好好坐下来思考的问题。法律的罪与罚向来只能从司法程序的角度作出公正、明白的审判和判决，但从来都很难从受害人遗族的心理空缺的角度来对他们进行最大程度上的弥补。在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小说《虚无的十字架》中，作者就对这个直击内心的问题进行了一定的讲述，透过他的文字，也许我们会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更深入的思考。

书中讲述的是爱女被杀害的道正与小夜子夫妻在凶手被宣判死刑后，感到人生失去目标，即使凶手伏法，女儿也无法再复活的痛苦，让道正与小夜子最终分手。某日，道正接到刑警致电，带来令人震惊的消息──小夜子被杀了。虽然不久后凶手自首，但道正却在小夜子的遗物中有所发现，她的死因似乎并不单纯。在道正的调查中，他渐渐揭开了杀害小夜子的凶手的女婿仁科史也，与小夜子的采访对象之一井口纱织，许多年前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当年处在青春期的仁科史也与井口纱织杀害了他们意外出生的孩子，并将孩子埋在一片森林里，他们选择了分开，但在那以后也重重背负上心灵十字架，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

请输入图片描述

在这个故事当中的四个杀人凶手，可以两两组成截然相反的两组对照：杀死道正和小夜子女儿的凶手和杀害小夜子的凶手是一组，他们都是犯下罪行，最终在司法审判中被处以死刑，这看似恶有恶报，却也在死刑宣判的同时得到了心灵上的解脱；另一组是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仁科和纱织，他们虽然没有遭受法律的判决，但却在犯下罪行之后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带着负罪感过活，他们内心的煎熬要比那些经历过法庭审判的罪犯还要沉重。

这样一种对照，不禁会让读者对司法审判产生一连串的疑问：为什么心理上，罪有应得、被绳之以法了的罪犯，却还比那些背负罪行重返社会、为赎罪而对社会做出有益行为的人，要来得更加轻松？难道我们将罪犯判处死刑，只是为了一命抵一命，做到形式或者说量上的公平这么简单？那么这样的审判究竟对受害者的遗族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对于这个社会来讲，前后两者的结局，究竟哪一种更有“效益”？老实说，这是很难理清楚、讲明白的话题。即便是在书的末尾，作者也没有给出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他的读者们大概也无法从中确定一个唯一的价值认定，结果自然是众说纷纭。

现行的司法制度的确在这里产生了一个极大的悖论：一个人犯罪之后伏了法，却无半点悔过；另一个犯罪之后未被揭发，但真心悔过，并予以社会弥补。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这两种人看似前一种是符合法律的规定，属于真正法律上的认罪，另一种则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错上加错。可是，从人性的角度来看，我们能明显地感受到，前一类人的死，似乎因“盖棺定论”而显得格外轻薄，而后一类人带着忏悔的心在社会中为过去的错误进行弥补，是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赎罪、带有人性的沉重意义？

对于罪犯的处置，是这个社会司法体制中的重要一环，这是对社会道德价值的一次深刻的考量。对与错，罪与罚，在这里因为制度上的限制变得界限模糊，甚至发生倒置。罚，成了一种解脱，而不罚，却成为一辈子难以放下的心灵负担。每起案件都有着不同的故事，所以每个故事应该有不同的结局。对知错的人来说，哪里都是救赎，对不知错的人来说，牢狱是形式上救赎的开始，然而结果未可知。

所谓“虚无的十字架”，不是为了说明司法审判对于一个人内心对自己罪孽的悔过如同虚设，毫无裨益，而是为了说明那些犯错之后真心悔过的人背负着心灵的十字架沉重地生活，用自己的余生来赎清他所犯下的罪过，或许“罚效”更甚。对于错的认知，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在生命的各个阶段总会犯下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错误，但只要我们能够发自真心地反省自己的错误，并从此痛改前非、尽自己的力量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进行弥补，那么这个十字架便不再是虚无的，而过去的罪孽也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清算。

我们不能过多苛责当今的司法制度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复杂的道德判断命题，这可能也并不能仅仅依靠一个制度来规定就改变的事实。尤其是类似个人心灵救赎的问题，我们只能默默地在心底对人性的上善性报以最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