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解读超载乐队的《生命之诗》
(文:火神纪)
1.题外,摇滚相关。
超载是我所聆听的音乐中,第一个带着重金属味道的摇滚音乐。而在这之前,我几乎是不听摇滚音乐的。毕竟在我看来,摇滚音乐似乎并不是人类的耳膜所能承受的。喧嚣,杂乱,支离破碎,永远撕心裂肺地咆哮。
在某个时代里。我的弟弟永远像一个愤青,每天不停地开着极大的音量不停地折磨我的耳膜。可以说,我对于摇滚音乐的迷恋始于弟弟对我的折腾。那时候我只听抒情的流行音乐,轻快而伤感。永远恶俗得像是一个油头粉面的文学青年。
可以说,张国荣的死是一个伟大的转则。
也许,在张国荣自己来说,纵身跳下是一种对生的沉重的解脱。可是在我这里,他的死意味着的是一种背叛。一种歌者对于聆听者的背叛。
我固执地认为,在我挚爱他的时候舍我而去,竟然不让我去现场听他的演唱会,这是一个歌者对于一个挚爱自己的人的背叛。于是,我喜爱的音乐随着我喜爱的歌手一起纵身跳下而暴毙街头了。
种种原因。我被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永远不会原谅张国荣的解脱,就像我不会原谅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只听那种小资情调的音乐一样。
摇滚音乐带着一种厚重的味道开始让我沉醉。而其它的音乐,听起来成了无病呻吟的做作。
而对于摇滚音乐的接受,从一开始,只是一种文本上的迷恋。我迷恋那些歌词,那些带着诗意的灵动和痛苦思索的歌词。
2.音乐合成。
低音大鼓开进。低沉和吉他和贝子。前奏把两种节奏的东西合成一种节奏,矛盾而统一。而后面更多的是轻而慢的鼓声和快而尖锐的吉它,依旧矛盾,依旧统一。
如果说,前面的低音大鼓是自我的话,那么,后面的慢鼓更像是别人有条不紊的生活。角色的替换是这首曲子最大的特点。带着些意识流的断断续续和半梦半醒的含糊地呼和。
梦呓含糊不清。可是梦里面的一切清晰而条理。当我弄清楚这一点的时候,我开始迷醉这首歌。
这首歌需要很好的音箱和HF。开大了音量,低沉的鼓声总能振奋人心把迷雾敲散。在某种程度上说,整一张《超载》专辑的风格都很统一,支离破碎的吉他和迷幻一样的梦镜。这张专辑甚至可以当成试音碟一样的东西。
音域很广,低音低沉,高音嘹亮。
我最喜欢这首歌里快节奏的长句。几乎每一段都只是一气呵成。控诉和嘶哑的长句,很见功力。
3.文本解读超载的《生命之诗》。
在某种情绪里,所有的喧嚣是可以逐渐清澈见底的。于是,我划时代的摇滚时代彻底地降临了。
从《荒原固兽》的疲于奔命开始,到《看海》那种唯美而疼痛的抒情,《如果我现在死去》那种彻底的被遗弃的凄美,至这首《生命之诗》深邃的思考,我终于是不能自拔的迷恋超载了。
前阵子看书,《十诗人批判书》里对崔健,张楚,左小祖咒等人的音乐里的歌词批判,说摇滚音乐的歌词不及同时代的诗歌,一笔带过地说到高旗,这让我想起了这首歌。
越载的音乐富有一种诗意的描绘,在摇滚音乐里的歌词中应该算是比较好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
尤其是这首《生命之诗》,在我看来,把歌词和音乐分离开来,这首歌的歌词文字上的魅力依旧很让人心动。这是超载的音乐里最长的一首歌吧,八分钟五十秒,除了一句强调的“快乐如美梦”之外再没有一句重复的歌词。这里暂时不说音乐部分,单只说歌词。文本解读,只能从文本开始。
全歌歌词抄录如下。
欢乐的翅膀 插在我身上摇摇荡荡
尝试的渴望 从楼顶飞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充满眷恋的目光 茫然搜索无处容身的空旷
幸福的梦想 围绕我胸口阵阵刺痒
无助的眼光 告诉我明天世界仍会是这样
紧握手中枪 黑暗降临我的天空会放光
纵身投向天堂 结束的过程令我悠悠神往
自由地选择软弱 也许会胜过坚强无奈地活着
欲望被命运折磨 欢乐的鬼魂在嘲笑我们的执着
仇恨 爱 真理 正义
在白日的麻木中支撑着我的躯体
进出的狂想 财富和权力
在漫长的黑夜中带给我幻想和梦呓
每一个清晨在宿命中醒来
在时间的旷野中幻想着幸福 快乐如美梦
在无边的心田中编织我的情感
让我生命的深处为之而感动 快乐如美梦
从漫长而辗转的恶梦中惊醒
阳光和简单而虚幻的美好 仍令我泪眼朦胧
更多的麻木更多的欺骗更多的生死 呈现在眼前
命若琴弦
谁能说这样沉重而灵动的文字及不上诗歌呢。繁如夏花的意象四处绽放,病态的思索性的批判让这些文字闪烁着耀眼的光茫,绝望和无奈里带着一种反叛的死而不僵的蓬勃生机。
梦想还在,生命自身的思索,其意义在于绵绵不绝的生机和一息尚存的挣扎。
这完全可是一首诗了。在我看来,旋律上的拘泥赋予了这首诗文字阅读上一种畅快的语感,虽说我总觉得某种韵律上的某种拘瑾的东西反而束缚了这些文字。
当然,配合旋律和高旗高亢的嗓音演绎出来的是另一种美。这里只说文本。
这首歌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还停留在一种相对温柔的粗暴臆想中,而第二部分阶段就是彻底的嘶吼和无奈的爆炸了。
“翅膀”始终是自由的象征。可是用“插”这样的动词和用“摇摇荡荡”来形容,这样的自由显得遥不可及,甚至像是非常不可靠的马上就要失去的担忧。
“尝试的渴望”是年轻的冲动和好奇的躯使。“楼顶”是梦,高高在上;“人群聚集的地方”是现实,密密麻麻,喧哗,繁杂;“飞”在这里就成了堕落或者坠毁的意象了。
从梦到现实,其实总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抵制和坠堕的伤感。
“眷恋的目光”是对梦的无法舍弃的依赖。所以纵然身在人群中,因为梦想遥不可及,于是依旧孤独如旷野。“茫然”和“无处容身”就成了一种孤独的呐喊和喧嚣的寂静。
“幸福的梦想”和“无助的眼光”是反差的对比和反衬。“胸口阵阵刺痒”是美好的向往和因为被压抑而无处释放反而更加膨胀的渴望。当然,只是停留在胸口罢了。
世界永远只是依照自己的规律在转动。现实就成了一种归结于宿命的折磨。疲惫不堪的身体被折磨,梦和现实的反差成就了无奈的生活,理想和生活不停地冲撞和挣扎。
可是,我们依旧必须活着,纵然很无奈。
“黑暗降临”是妄念和颠覆。而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妄念里,我们才能够看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天空,“放光”的天空,放射着希冀和祈盼的光亮的天空。虚无飘渺。
因为妄念里的渴望不灭。所以,现实就显得如此难以妥协。“紧握手中枪”成了暴动的颠覆。徒劳地暴动和无法被颠覆的颠覆。
“投”和“纵身”都是向下的动词。于是,最美的向往,飞渡“天堂”成了堕落。生命的结束和莫须有的寄托,纵然,这样的寄托已经显得非常消极了。于是,“纵身”跳下和“投”往天堂成了弱者的祈盼。
没有人会允许自己作为弱者,可是纵然在自我的世界是强者,依旧和那些弱者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无能为力。
“选择软弱”是自我的妥协,甚至是对于弱者的同情和向往;“坚强而无奈地活着”是作为自以为的强者的可悲。这一段充满着一种自恋的表白和颓废的愤怒。
“坚强”是无奈,“软弱”是向往。最终的挣扎只能是自我的心魔和自我的妥协。
妄念里的“欲望”被宿命一样的无法扭转的现实所扼杀,杀而不死一息尚存就成了不间断的自我“折磨”。
“仇恨”,“爱”,“真理”和“正义”在是白天道貌岸然的脸上漠然的表情,而在这张脸下面,肮脏的灵魂在“漫长的黑夜里”是关于“财富和权力”以及“进出的狂想”和含糊不清的“梦呓”。
自我的批判和现实批判同在。只有在黑夜,在梦里,也许,我们才能真正地面对自己丑陋的真实自我。
清晨醒来,逐渐清醒了之后,“宿命”依旧是无法违背的现实。“快乐如美梦”重复和强调的是梦,幻想和虚幻的“心田”。
这时候的相对温柔的粗暴告一段落了。妥协和无法妥协的现实和自我的臆念。这里的转则显得不着痕迹。
彻底的嘶吼和无奈的暴炸在于终于无可奈何地被迫妥协。
“从漫长而辗转的恶梦中惊醒”把自己所有的幻想,妄念,挣扎都变成了恶梦。于是“阳光和简单而虚幻的美好”成了最无奈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在前面温柔的狂轰滥炸之后,成了一种更有力更悲愤更大的控诉。“泪眼朦胧”也许不是因为感动,也许是一种无奈的疲惫。
“麻木”,“欺骗”以及“生死”,更多,更多更多。所有的这一切,当我们必须无奈地承认了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挣扎的终告破产。
这样的转则之后的控诉显得比一味地呐喊有力许多。
“琴弦”。脆弱而紧绷。生命的意义终于在彻底的崩溃了之后,无奈地学会麻木地活着。也许,不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什么,而是自己容不下自己罢了。
文本上说,这是一首自我而现实的批判诗。不是世界宽容,不是自己过不去自己那道坎。而只是总有些无法妥协的东西在不停地折磨着自己。
而且有些句式也很有创意,比如“阳光和简单而虚幻的美好”,多个意象集中,把美好这样的虚幻而不具体的东西具体化。这是诗,是一首很凄美的描绘自我堕落的过程的诗。
2006-4-19;丙戌年三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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